洛阳城,细雪轻飘。



未央宫前,百官肃立。



新相诸葛亮正从内侍手中接过首相印绶,以及象征着首相权力的青玉令。



鎏金铜印在雪光中泛着冷芒,一如朝堂上诸多质疑的目光。



“诸葛孔明才不如李相,功不如陈相。”



“竟居首辅之位,岂不儿戏乎?”



“是也,当初其初入徐州之时,便深受陛下爱戴。”



“不想其如今,到底还是做到了宰辅这个位置。”



细碎的议论声如寒风般钻进诸葛亮耳中。



他神色不变,只将印绶捧得更稳。



礼成后,老相李翊在廊下唤住他。



时年五十六岁的李相披着玄色大氅。



须发皆白,目光却依旧锐利。



“孔明,”



李翊声音低沉,“可知今日为何这般寒冷?”



诸葛亮躬身,不假思索答:



“春雪未融,故而……”



“非也。”



李翊出声打断,“是人心比雪更冷。”



“这满朝文武,十有八九不服你这个新相。”



诸葛亮默然。



李翊忽而轻笑:



“记得你初入我相府为郎时,因修订税制被群臣围攻,也是这般神色。”



“弟子愚钝,让老师见笑。”



“愚钝?”



李翊摇头,“若你愚钝,陛下岂会破格将你提拔?陈相又怎会临终举荐?”



他伸手拂去诸葛亮肩头落雪。



“既接此印,就当有担此重任的魄力。”



若不想被人轻视,便拿出实力来证明自己。”



诸葛亮深深一揖: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踏雪驰入宫门。



来自吴国的密使呈上急报,内侍匆匆送至御前。



暖阁内,



刘备阅罢奏章,猛地咳嗽起来。



诸葛亮与李翊闻讯赶至,见老皇帝面色铁青,将竹简重重掷在地上。



“逆子!这个逆子!”



刘备怒道,“朕修个偏殿,花费二百万钱尚自斟酌再三。”



“他竟在吴国修建望仙台、锦帆殿,耗费逾千万!”



“更征集歌女千人,日夜作乐!”



诸葛亮拾起奏章细看,眉头渐锁:



“吴王此举,确实过了。”



“何止是过!”



刘备颤手指向南方,“朕时常教导膝下诸子,常言‘勿以恶小而为之’。”



“他这般奢靡,与桀纣何异?”



诸葛亮凝神细听,心中暗惊。



他早知兄长在吴国处境艰难,却不想吴王竟荒唐至此。



刘备当廷颁诏:



“吴王刘永,不思体恤民力,奢靡无度。”



“着削封地三县,岁禄减半。”



“国相诸葛瑾,不能规谏主上,反助纣为虐。”



“即日罢去国相之职,留在吴国待参!”



满朝皆哗然。



诸葛亮出列欲言,却被李翊以目止住。



退朝后,诸葛亮急至相府求见李翊。



“先生明知家兄……”



“子瑜确实有错,”



李翊沏茶推至诸葛亮面前,“但错不在助纣为虐,而在过于谨慎。”



见诸葛亮不解,李翊续道:



“据老夫所知,子瑜屡次进谏,吴王不听。”



“他转而劝吴王将资财用于宫室而非兵马,实为暗弱其国。”



“此计虽妙,却落人口实。”



诸葛亮恍然:



“原来兄长是……”



他久在关中,对江南事宜具体不太清楚。



听李翊解释后,才恍然。



但转念一想,已经半隐于朝的李翊,对江南事宜竟如此了如指掌。



看来其在江南的耳目也不少。



老首相的掌控力还是太强了。



“……正是。”



“但此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李翊叹息,“如今罢官召回,反倒是救他脱离险境。”



诸葛亮当即入宫面圣。



暖阁内药香弥漫,刘备倚在榻上,面色苍白。



“孔明是为子瑜而来?”



刘备不等他开口便问道。



“……陛下明鉴。”



“家兄确有失职,然其在吴六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恳请陛下准其回京任职,戴罪立功。”



刘备凝视诸葛亮良久,忽然道:



“朕记得,当年子瑜本不愿外放。”



“是你说‘诸葛家子弟当为朝廷分忧’,他才去的吴国。”



诸葛亮跪伏于地:



“是臣年少轻狂。”



“起来罢。”



刘备咳嗽一阵,“其实朕知道,子瑜在吴国多方周旋。”



”才没让刘永做出更荒唐的事,只是……”



他目光深远:



“朕时日无多,必须为太子扫清障碍。”



“刘永这般行事,若不加惩戒,他日必生祸端。”



“至于子瑜——”



刘备顿了顿:



“就调回京任光禄大夫罢。”



“你们兄弟分别多年,也该团聚了。”



诸葛亮眼眶微红,再拜:



“谢陛下隆恩。”



三日后,诏书发出。



诸葛亮站在城楼上,遥望南方。



细雪又飘,落在他新换的紫色朝服上。



李翊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在担心子瑜?”



“吴王性情乖张,恐不会轻易放人。”



李翊轻笑:



“刘永虽荒唐,却不傻。”



“他还要靠着朝廷的盐铁专卖之权呢。”



果不出李翊所料,



当诏书发回吴国时,刘永性情虽然乖张,极不愿放人。



但面对朝廷一系列的制裁,吴国肯定扛不住。



而且正如李翊所说,刘永与他地吴国高度依赖朝廷下放的盐铁专卖权。



以及对外开放贸易。



一旦朝廷政策收紧,吴国的经济就得崩溃。



毕竟诸侯王所封之国,与之前孙权所在独立国是两回事。



孙权的吴国是有完整的国家主权的。



但诸侯王封地所在,不论主权还是治权都是受到朝廷严格限制的。



所以刘永在江南再是张狂,也不敢明着和朝廷作对。



至于朝廷召诸葛瑾回京的诏书,刘永也只能乖乖放人。



一月后,诸葛瑾抵京。



兄弟相见,执手相看泪眼,竟一时无言。



是夜,诸葛府中设下家宴。



酒过三巡,诸葛瑾叹道:



“为兄在吴国这六年,真可谓是如履薄冰啊。”



“此次若非贤弟周旋,恐难全身而退。”



诸葛亮举杯亦叹:



“……兄长受苦了。”



“只是弟有一事不明——”



“吴王奢靡,兄长为何反而劝他修建宫室?”



诸葛瑾与身旁的严畯对视一眼,苦笑道:



“刘永早有异心,我若劝他节俭,他必换他人为相。”



“不如诱其奢靡,暗弱国力,以待朝廷钧命。”



严畯接道:



“子瑜此计,虽自污声名,实为社稷。”



诸葛亮肃然起敬:



“兄长用心良苦。”



“……如今你在朝为相,”



诸葛瑾正色道,“更当谨慎。”



“我观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尤其那些世家大族,似乎对我们诸葛家有颇多微词啊。”



“……是啊,朝中许多大臣,仗着自己从龙日久,相当跋扈。”



“陛下又向来宽仁,善待老兄弟,所以对他们大多包容。”



正说着,门吏来报:李相过府。



李翊披着夜色而来,笑道:



“闻得子瑜回京,特来叨扰一杯酒。”



三人连忙迎入。



酒酣耳热之际,李翊忽道:



“子瑜可知,此番调回,其实是孔明一石二鸟之计?”



诸葛瑾一怔。



李翊乃有条不紊地解释:



“此既救你脱离险境,又借机在朝中安插臂助。”



“光禄大夫虽非要职,却可以参议朝政。”



诸葛亮含笑不语。



窗外雪停,月出云开,清辉满院。



诸葛瑾凝视弟弟,忽然觉得当年那个在琅琊老家苦读的少年。



如今已真正成长为家族中,足以擎天的栋梁之柱。



与此同时,



长乐宫内灯火通明,刘备躺在龙榻上。



剧烈的咳嗽声不时打破夜的宁静。



“咳咳……逆子……这个逆子……”



刘备面色潮红,手中紧紧攥着吴国来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还在为刘永的事情而生气。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个个都优秀。



一听说刘永竟然在吴国整日花天酒地,这让刘备内心极度失望不满。



越王刘理与太子刘禅分立榻前两侧,皆是满面忧色。



刘理小心地奉上温水: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刘备将水推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朕修个偏殿,尚自斟酌再三……”



“他竟敢……竟敢耗费千万建什么望仙台……”



“他还真欲成仙耶?”



这时,华佗提着药箱匆匆入内。



这位早过花甲之年的神医须发皆白,眉宇间凝着凝重。



“陛下,”



华佗施礼后上前诊脉,手指搭在刘备腕间良久,眉头越皱越紧。



“肝火郁结,邪气侵肺,此乃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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