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君可知,吾为何力保尔等为左监右监否?”



甄尧、徐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迟疑不言。



他们不明白李翊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相爷你看得起咱们,扶持咱们,咱们心里面都记得相爷的好。



但这种话没必要放在台面上来讲吧?



由于揣摩不出李翊的用意,两人只好齐齐拱手,对曰:



“下官愚钝,未测深意。”



罢了!



李翊一挥手,疲惫的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今日无复虚言——”



“吾正欲执天下法柄耳!”



“使非王意莫属陈群,廷尉一职必属河北也!”



此言一出,徐庶手中笏板险些坠地。



甄尧更是惊得后脊发凉,衣背尽湿。



此时窗外,惊鹊破空,声若裂帛。



李翊的意思已经十分露骨直白:



如果不是刘备暗示让陈群当廷尉,他真的就会扶持河北人上去。



至于为什么,他也解释了,我李翊就是想掌管国家的司法系统。



甄尧、徐庶之所以如此震惊,是没有想到李翊会对他们如此坦诚。



这种话,怎么能够放到台面上讲呢?



相爷今日是怎么了?



李翊的话还在继续:



“元直,尧卿,汝二人皆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



“我对汝二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现与陈长文修律三月,日夜不休,寝食俱废。”



“旁人都道我如此卖命,是觊觎国家司法。”



“好,今日我当着二位的面,大方承认,我正是觊觎于此。”



甄尧、徐庶面面相觑,静静听着,大气也不敢出。



“……现在,我要想问问两位一个问题。”



“公等以为,何为律法?”



两人皆是博学多长,面对李翊的考校。



徐庶当先对曰:



“禀相爷,在下以为——”



“法者,圣人因天理、顺人情而制也。”



“故《尚书》云,‘惟刑之恤’,《周礼》言,‘刑平国用中典’。”



“今《齐律》明赏罚、定尊卑,使豪强不得逞其欲,鳏寡有所恃,此乃法之正也。”



徐庶引经据典,还不忘吹捧一下李翊的《齐律》。



甄尧亦不甘落后,也当即对道:



“法者,天子之鞭也。”



“昔商君,‘徙木立信’,韩非云,‘不殊贵贱,一断于法’。”



“今河北新附,正当严刑峻法以破积弊。”



“譬如医者,非猛药不能去沉疴!”



两个人都有提前做功课,把《齐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都知道李翊编的律法相当严苛,为此遭到很多人质疑。



两名心腹,此时也是力挺李翊。



李翊听罢,沉吟良久,忽指堂前古松:



“若此树生瘤,二君当如何?”



徐庶对曰:



“修枝灌养,待其自愈。”



甄尧对曰:



“斧斫病处,以绝蔓延。”



李翊眉头并未松开,只是澹澹说道:



“《齐律》终非松柏。”



“元直欲其生,尧卿欲其锐。”



“而吾则打算执斧钺,而怀仁心。”



李翊正式开始讲述,自己心目中的法律是什么样的。



“吾观治法之道,当有四纲。”



“立法明,则民知所避。”



“奉法严,则吏不敢枉。”



“执纪刚,则威不可犯。”



“究罪尽,则恶无所遁。”



“有此四纲,万万乱来不得。”



简单概括就是,



法律面前,必须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纪必严,违法必究。



但李翊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就相当沉重了。



只见他抚案诘问道:



“然法行于世,可当真刑无等级乎?”



“我且问二君,法律面前,是否人人平等?”



二人皆是一怔,这个问题相当严峻。



虽然我们常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但又有谁,是敢真的去治天子的罪呢?



《春秋》有大义,法不加于尊。



《礼记》有云,刑不上大夫。



有此条例在,法律的威严就是会受到挑战。



这是封建时代的局限性。



“这、这、这……”



甄尧、徐庶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前脚才夸赞李翊的《齐律》法有所依,公正严明。



总不能后脚就说,法律治不了权贵豪强吧?



“两位答不上来,便说明今日我把两位叫到这里来,是做对了。”



李翊振袖而起。



徐抚律简,有条不紊,语重心长地说道:



“现在我便告诉你们。”



“夫法者,譬如匠石之绳墨——可矫曲木,难斫昆山之玉。”



“故明刑弼教,当有差等。”



“士庶有别,亲疏有度。”



“今《齐律》所谓‘平’者,乃持衡量黍,非谓等重泰山鸿毛也!”



李翊阐述了自己对法律的理解。



那就是法律面前没办法做到人人平等,只能做到相对平等。



因为穷人永远雇不起律师。



而权贵则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势,去钻法律的空子,以此来逃避刑法。



但穷人如果犯法,他们就只能乖乖接受审判。



“今律令如网,贵者可鱼跃而过,贱者则粘缚待毙。”



“此吾所以必掌刑名,而独召二君之故也。”



没错,李翊为什么想要掌管国家的司法系统,原因就在此。



他就是要区别对待权贵与底层民众。



权贵如果犯法了,就应该严刑处理。



小人如果犯法了,就应该采取相对宽松的政策。



你比如说偷税漏税,



权贵他可以利用手中权势,轻松补齐空缺,生活质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或者即便处以严刑,他依然能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脉与资源去逃避惩罚。



而底层民众,他本身就交不上多少税,却要遭受同样的法律对待。



不管宽了或者严了,都是老百姓吃亏。



这只会使民众更弱,而权贵世家更强。



怕两人不能理解,李翊又举了一个例子:



“吾明令禁止官僚入女闾享乐,而对庶民则不予严格要求,何也?”



“黔首胼手胝足,一月方得一线之娱。”



“而吏胥坐享俸禄,若纵其朝夕狎游,孰肯案牍劳形?”



“故严上宽下,非为袒护,实乃——”



“截浊流以清源,禁官邪而正民风也!”



李翊不让官员去女闾这种风月场所花天酒地,



但却对底层百姓不予要求。



就是因为底层百姓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可能也只能每月去一次。



但官员们他们可以天天去。



这样一来,还有哪个政府人员会安心工作,为老百姓办实事?



这也是要区别对待的原因。



“此非《齐律》正文,故吾面告汝二人。”



同样的罪行,却要区别对待。



正因为不能放到台面上讲,李翊才需要司法上面的人是自己人。



那为什么不选择陈群呢?



因为陈群出生于豫州望族,代表的就是世家豪族的利益。



正是李翊要重点打击的对象!



没错,任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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