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明着修《齐律》,却又暗藏削弱世家豪强的冷箭。



法律不单单是为了针对官员,更是为了针对地主豪强。



长期以来,李翊对豪强的处理方式,始终是温水煮青蛙。



不敢下猛药,避免其狗急跳墙。



《齐律》也是如此。



为什么不直接在条文中区别对待,而是用同样的法律,给不同的人量刑处理?



这天下,依然是被世家豪强所掌控的。



李翊要是敢把这些条文,明着写在《齐律》里面。



那他与刘备一手建立起来的伟业,第二天就能被倾覆!



这话一点儿不夸张!



所以这三个月来,李翊都究竟做了些什么了呢?



他不辞辛劳,宵衣旰食的与陈群修编《齐律》。



最后并未贪功,按照刘备的意思,主动让出廷尉一职。



以达到让刘备加强对河北的监察权。



然后又顶着齐国文武百官的压力,主动背负“专权”的骂名,请求提拔河北人上去。



也就是自己的人,来担任左监、右监。



以方便他实现自己的计划。



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削弱世家豪强。



方便将来刘备更好的统治齐国,让齐国更好的从世家手中收回财富,更好地对他们下手!



李翊扪心自问,他从始至终没有为自己徇私过。



而他为此得到了什么呢?



是三月的辛劳,是百官们的讥讽。



是进一步得罪世家豪强,以及百姓们地无情调侃。



尽管李翊此举,还是为了维护底层百姓的利益。



但百姓们似乎只关心自己能否吃饱穿暖,只在乎自己到手的实在利益好处。



这期间,李翊的内心是孤独的。



他要做的事,很多人是不能理解的。



此时,甄尧与徐庶总算明白了李翊为何显得如此憔悴,如此疲惫了。



他内心里应该还是很难受的吧?



念及此,二人不及垂泪泣道:



“相爷,千万保重身体。”



“您一心为公,百姓不会忘记您的。”



李翊背着手,他始终以坚强的面目示人。



很少在下属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此刻面对两人的关心,他忍不住叹道:



“我知道有很多人对我有非议。”



“或谓我专权,或谓我逐利。”



“然李某扪心自问,吾前后行事,于心未曾负也。”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等李某死后,棺材板扣上之后,再让后人来评判我罢!”



甄尧与李翊是姻亲,此刻无比心疼这位“妹夫”。



兼之他本就敬重李翊,情绪上涌,也顾不得礼法了。



当即大声问道:



“相爷!您、您做这些到底有何意义!”



“我知齐王对您有知遇之恩,但正如您所言。”



“您前后行事,于心未曾有负。”



“不论如何,您已经尽力了!”



“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啊!”



“您大权在握,却要去得罪天下权贵,为那群贱民出头。”



“可、可那群贱民他们领你的情吗!”



“您可知,就是因为您太过宽仁。”



“才让那群刁民,敢在饭后,拿您的事迹来编排您!”



“您何至于此啊!!”



以李翊平日工作严肃的性格,甄尧是断不敢说这些话的。



可今日李翊对他们吐露真情,甄尧也愿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饶是徐庶游侠出身,此刻亦无比心疼李翊。



而李翊对此,并未有太大反应。



只是淡淡地吟诵了一句: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后世有女词人写有《一剪梅》一首:



墨染更筹夜未央,



案上刑书,鬓上秋霜。



甘分权印与刘郎,



不惧人讥,只忧民伤。



百世家豪暗箭藏,



笑满茶坊,谤满朝堂。



孤心谁解尺规量?



纵是无偿,亦要担当。



……



雒阳,夏末。



却说司马懿一路奔逃,总算成功逃离了河北。



方欲遣使,至李翊处商议停战,议论赎回族人的事宜。



结果却在坊间偶然听闻,李翊已尽诛司马氏一族。



司马懿起初不信,他不认为李翊如此残暴。



且以其理性的性格,不应该敢冒着大不韪,行此禽兽之举、



纵然只从政治家的角度考虑,当年曹操诛杀一个边让,兖州皆反的事还历历在目呢。



这才过去几年,忘了!?



于是,司马懿便派遣细作至河北,查清族人的去向。



细作却回报说,族中老幼百口,确实遇害矣。



司马懿闻说之后,气得掷冠于地。



目眦尽裂,忽喷血升余,染素袍如朱。



左右惊忙将之扶起,司马懿仰天长啸:



“李贼竟丧心至此,其刀何其之快也!”



“只要我司马懿一息尚存,就誓与李贼为敌!”



声裂殿瓦,振聋发聩。



此时,族长司马朗惊闻噩耗,也是赶忙跑了过来。



“仲达!”



“兄长!”



“呜呜呜!”



两兄弟一见面,便抱头痛哭,泪湿衣襟。



“兄长啊兄长!李贼丧心病狂,屠我全族。”



“此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



司马朗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道:



“仲达宽心,为兄绝对不会让弟弟、还有族人们白死!”



司马懿此刻亦情难自禁:



“……兄长,懿此刻方寸已乱,不能思考。”



“现在该如何是好?”



司马朗止住眼泪,狞声道:



“为今之计,只有赶快去汉中找曹公。”



“曹公正在图西川之地,我们失去族人,只能全心全心辅佐曹公。”



“帮助曹公得到西川,占据这天府之土,才有机会对抗刘备。”



“只有打败刘备,才能找李翊报仇!”



李翊背后是刘备,刘备背后是他们集团一手打造的齐国。



这对已经失去宗族羽翼的司马氏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眼下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抱紧曹操的大腿。



全心全意地辅佐他,才有机会寻仇。



否则,仅靠已经被去了根的司马氏,说想找李翊报仇。



那无疑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好……好……好!”



司马懿目眦欲裂,咬牙切齿,狞声道:



“兄长,事不宜迟。”



“我们这就收拾行装,到汉中去!”



“待将来重返河北,懿定要手刃李翊狗贼。”



“然后鞭尸泄愤,方能消吾心头之恨!”



司马朗毕竟是家主,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扶着司马懿起身,再三叮嘱道:



“仲达,眼下不是悲伤之时。”



“我等当挺起腰来,撑起复兴司马氏的大任!”



“兄长宽心,弟晓得的。”



司马懿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体内的冢虎血脉觉醒了。



自今日始,司马懿眼中只有两个字



报仇!报仇!还是报仇!!



……



(本章完)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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