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二年,四月。



新罗国,碧海环绕,山峦起伏。



沿海的村落,渔民们如往日般驾着小舟出海。



妇孺在滩涂上拾取贝类,一派宁静景象。



然而,这份宁静骤然被打破。



海平线上,出现了数艘形制怪异、体型颇大的船只。



它们张着陌生的帆,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径直朝着海岸驶来。



船至浅滩,尚未停稳。



便有无数身材矮壮、发髻奇特、身着简易竹甲或皮甲的士兵。



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哨,如同潮水般涌下船来。



他们见人便砍,逢屋便烧,抢夺粮食、财物。



甚至是掳掠妇孺。



哭喊声、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往日的渔歌与海浪声。



初时,当地新罗官员还以为是寻常海寇流窜作案,急忙组织乡勇抵抗。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批“海寇”人数众多。



装备虽不精良却颇有章法,行动迅捷狠辣,且后续仍有船只不断抵达。



其目标显然不仅仅是掠夺财物,更是要攻城略地!



不过旬日,新罗国沿海的数座重要城镇相继陷落,烽烟四起。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快传至新罗国都金城。



金城王宫内,新罗王奈解尼师今闻报,霍然起身。



他脸色铁青,又惊又怒:



“倭人!定是那倭国贼子!欺人太甚!”



他忆起二十余年前,亦是倭国派兵侵扰新罗边境。



虽规模不大,最终被击退,



然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



不想沉寂多年,倭国竟卷土重来,且势头如此凶猛!



“大王!倭兵势大,连克我数城,其兵锋直指金城!”



“国势危如累卵啊!”



有老臣涕泣奏道。



殿内一片慌乱,奈解尼师今强自镇定,环视群臣:



“诸卿,可有良策退敌?”



一员武将出列,愤然道:



“大王!倭贼猖狂,臣愿领兵出战,誓死保卫金城!”



另一文臣却忧心忡忡道:



“将军勇武可嘉,然观倭人此番来势,恐非昔日可比。”



“我国兵力本就不足,连番失利,士气受挫。”



“若硬拼,只怕……只怕金城难保啊!”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位年长持重的大臣出列奏道:



“大王,臣有一策。”



“我新罗自先王起,便世代奉中原皇帝为宗主。”



“称臣纳贡,未曾断绝。”



“如今天朝上国,兵强马壮,威加海内。”



“我们既为藩属,如今遭此大难,何不遣使向天朝求援?”



“此正合宗主保护藩属之义也!”



奈解尼师今眼中一亮:



“卿言甚是!只是……该如何求援?”



那大臣显然已有思量,从容道:



“可速派使者,北上至汉之乐浪郡。”



“乐浪太守张虎,乃名将之后,掌一方军政。”



“先向其陈明情由,请求庇护与援兵。”



“再由乐浪郡上报平州刺史府,最终直达洛阳朝廷天听。”



“如此层层上报,方合礼制,亦能引起朝廷重视。”



“善!便依卿所言!”



奈解尼师今当即拍板,挑选能言善辩之重臣为使者。



携带国书与厚礼,火速北上,奔赴乐浪郡。



乐浪郡治所,太守府内。



时乐浪太守,乃汉朝名将张辽之子张虎。



此时的他,正值壮年,一身戎马气息尚未褪尽。



他仔细阅罢新罗使者呈上的国书。



又听其声泪俱下地陈述倭寇凶残、新罗危殆之情状,眉头紧锁。



沉吟片刻,张虎放下国书,对新罗使者道:



“贵国之情,本官已然知晓。”



“倭人猖獗,实堪痛恨。”



“然……”



他话锋一转,“乐浪郡虽与贵国接壤,然出兵跨境之事,非本官一郡太守所能决断。”



“依本官之见,新罗王不若暂避锋芒。”



“携王室及重要臣工、部分百姓,先行迁入我乐浪郡内。”



“我乐浪郡城高池深,兵精粮足,足以护佑尔等周全。”



“待本官将此事急报朝廷,请得圣旨与平州援兵,再图收复贵国疆土,如何?”



新罗使者闻言,脸色骤变,急声道:



“张太守此言差矣!我王乃一国之君。”



“岂有弃社稷、舍臣民于不顾,独自逃入他国避祸之理?”



“若行此策,我王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有何资格再做新罗人之王?”



“我新罗上下,宁可君臣一心,战死社稷。”



“也绝不抛弃祖宗基业,弃国土臣民于水火!”



张虎见其态度坚决,叹了口气:



“贵使何必如此固执?”



“暂避一时,并非放弃,乃权宜之计也。”



“待天兵一至,自可光复河山。”



新罗使者情绪激动,言辞愈发尖锐:



“张太守!我等仰慕天朝之强盛,方世代称臣,岁岁纳贡,不敢有缺!”



“如今天朝麾下藩属有难,遭受蛮夷侵凌。”



“天朝竟连保护朝贡国这般最基本的宗主义务,都不能履行吗?”



“贵国武力冠绝天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



“难道还惧怕东海一隅之倭奴不成?”



张虎被他质问,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沉声道:



“非是天朝惧倭,亦非不愿保汝!”



“实乃体制所限!”



“辽东、乐浪,肩负拱卫北疆之重任。”



“无朝廷明诏,任何兵丁不得擅动,更遑论跨境用兵!”



“此乃铁律,本官亦不敢违逆!”



李翊主导下的汉朝政府,中央高度集权。



并且朝廷是非常害怕边境拥兵自重的。



尤其李翊打下了辽东,还有半个朝鲜半岛。



朝廷如果要加强对这里的掌控力,就得屯重兵。



这是一笔不小的财政开支,所以李翊也一直鼓励开源节流。



同时,边疆屯有重兵,又很容易造成地方割据。



甚至是拥兵自重。



故而,朝廷严令,除非是遭受外敌侵略可以自行调兵外。



任何时候,都不得擅自调动边境兵马。



“可等到乐浪的奏报传到洛阳,朝廷再议决发兵。”



“倭人早已兵临金城,甚至我国都已覆亡了!”



新罗使者痛心疾首地争辩道。



张虎无奈道:



“正因如此,本官方劝尔等先行避入乐浪!”



“非是惧战,实是程序使然!”



“然,若那倭人胆敢犯我乐浪疆界,”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



“无需朝廷诏令,本官必亲提劲旅。”



“将其尽数歼灭,一个不留!”



如果倭人真打到乐浪来,那张虎自然师出有名。



不过倭人要是不来,张虎确实不敢擅自出兵。



新罗使者见张虎态度坚决,知再难说动。



只得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失望与苦涩:



“唉……天朝体制,竟如此……”



“如此固守成规,不知变通乎?”



他拱手一礼,“既如此,外臣告辞。”



“唯望天朝能体恤小国艰难,早日发来援兵,救我新罗于倒悬!”



送走新罗使者后,一旁的心腹从事忍不住低声抱怨:



“府君,这新罗不过弹丸小国,蕞尔之邦。”



“遭了倭贼,竟敢在我等面前如此颜色。”



“言语咄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虎瞪了他一眼,斥道:



“休得胡言!既为宗主,便有庇护藩属之责。”



“此事关乎朝廷威信与边疆稳定,岂能因国小而生轻视之心?”



“速去准备,本官要立刻起草奏章。”



“以八百里加急,直送洛阳!”



与此同时,



洛阳,未央宫。



朝堂之上,气氛同样凝重。



扬州刺史张温派遣专人护送而来的前吴宣化从事朱应,正匍匐于地。



将他所知关于孙权流亡夷州的前后经过,详尽无遗地禀报给皇帝刘禅及满朝文武。



“……逆酋孙权,自秣陵败后,率残部数千。”



“泛海东遁,历经风波,终至海外大岛夷州。”



“其初至时,欲效仿勾践,卧薪尝胆。”



“然夷州地僻蛮荒,水土恶劣。”



“土人彪悍不服王化,其势日渐衰微。”



“如今虽僭号‘夷王’,实则困守北部沿海数处据点。”



“兵不满万,船仅数十,全赖劫掠与零星贸易苟延残喘……”



朱应声情并茂,最后叩首道:



“陛下!孙权乃国之大敌,虽窜逃海外,然其名号犹在。”



“若任其盘踞,恐日久生变,或与海上宵小勾结,滋扰海疆。”



“臣恳请陛下发天兵跨海东征,铲草除根,永绝后患!”



“臣愿为向导,万死不辞!”



皇位之上,刘禅听罢,面露感慨之色,唏嘘道:



“想不到……当年雄踞江东,与皇考及曹贼鼎足而立的吴王孙权。”



“竟落得如此境地,困守蛮荒孤岛。”



“着实令人……感慨万千啊。”



朱应见刘禅似有怜悯之意,心中大急,再次强调:



“陛下!切不可因妇人之仁而纵虎归山啊!”



“孙权虽落魄,然其枭雄之心未死。”



“且夷州经过其十余年经营,已非完全不毛之地,若……”



“朱应!”



话未说完,已被一声冷喝打断。



只见长史杨仪出列,面色冷峻,斥道:



“汝不过一叛主来投之降臣,安敢在御前妄言兴兵,蛊惑圣听?”



他转向刘禅,躬身奏道:



“陛下,夷州远在海外,蛮烟瘴雨,乃不受教化之地。”



“孙权流落至此,如同猛虎失据于荒野。”



“爪牙再利,亦难有作为。”



“其对我中原大一统之江山,早已构不成丝毫威胁。”



“若为此等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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