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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翊微微颔首,姜维这才上前一步。



蹲下身子,凑近二人,压低声音禀报道:



“相爷,诸葛大人。”



“末将已命人仔细搜检蜀地全境,并严查各处关隘往来记录……”



“然,至今仍未发现司马昭之踪迹。”



诸葛亮闻言,眉头立刻蹙起:



“还未找到?司马家满门皆已伏法,仅余此子漏网。”



“其父司马懿,其兄司马师,皆阴鸷诡谲之辈。”



“此子若存于世,恐终成祸患。”



他这话,更多的是在替李翊考虑。



毕竟,当年司马氏一族覆灭,主谋便是李翊、



双方可谓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后患无穷!



然而,李翊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神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罢了,既然寻不到,那便不必再耗费人力物力了。”



“帝国巨舰,已乘风破浪,滚滚向前。”



“区区一丧家之犬,流亡之徒。”



“纵有些许怨怼,又如蚍蜉之于巨木,蝼蚁之于堤坝,焉能撼动分毫?”



“由他去罢。”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他深知李翊的自信源于绝对的实力。



但他思虑更为周全,认为不该留下任何隐患。



待李翊被其他前来敬酒的官员围住后,诸葛亮悄悄将姜维拉到一旁无人处。



神色严肃地低声对姜维吩咐道:



“伯约,相爷虽宽宏,言不必再究。”



“然司马氏遗孽,不可不除。”



“汝即刻以内阁首相之名义,签发海捕文书。”



“通传各州郡,悬赏缉拿司马昭!”



“无论生死,只要确认其踪,朝廷必有重赏!”



姜维神色一凛,问道:



“大人,以何罪名下发海捕文书?”



诸葛亮目光锐利,断然道:



“便以内阁直接命令下达,无需具体罪名。”



“只言其乃朝廷钦犯,与逆案有涉即可。”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



他此举,既体现了对彻底清除司马氏隐患的决心。



也包含了不愿让已享“十锡”殊荣的李翊再亲自处理此等“小事”的维护之意。



姜维感受到诸葛亮的坚决,立刻躬身领命:



“维,明白!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殿外的廊庑之中。



盛宴的喧嚣依旧,然而在这歌舞升平之下。



暗处的搜寻与较量,已然悄然展开。



……



河东之地,虽已归属大汉版图。



然其地处边境。



山峦起伏,道路崎岖。



仍残留着几分乱世特有的荒凉与不安。



一队约十余人的人马,风尘仆仆,步履蹒跚地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上。



为首者身披一件破旧的黑色斗篷。



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面容。



正是朝廷海捕文书上重点缉拿的钦犯——司马昭。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昔日魏国散骑侍郎的矜贵。



衣衫褴褛,脸色苍白。



眼中布满了血丝与难以消弭的惊惧。



连日的逃亡,昼伏夜出,饥寒交迫。



早已耗尽了这支小小队伍的精气神。



司马昭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胸口火辣辣地疼。



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瘫坐在地。



剧烈地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家臣首领胡遵,曾是司马懿颇为倚重的部将。



此刻亦是满面尘灰,他急忙解下腰间的水囊。



凑到司马昭嘴边,声音沙哑地劝道:



“公子,再坚持片刻!”



“前方不远,应有一处集市。”



“到了那里,我等便可稍作休整,补充些食水。”



司马昭勉强咽下几口浑浊的凉水,喉咙的灼痛感稍减。



他环顾四周,只见随行的十余名家仆个个面露疲态,眼神涣散。



司马昭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悲凉。



想他司马氏,昔日何等显赫。



执掌魏国权柄,门生故吏遍布两川。



岂料一朝倾覆,竟落得如此狼狈境地。



他咬了咬牙,正欲强撑着起身。



忽然道旁树林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哨声。



紧接着,



二三十个手持棍棒、柴刀,衣衫褴褛却面露凶光的汉子跳将出来,拦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挥舞着一把生锈的环首刀,瓮声瓮气地吼道。



胡遵等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行囊中的短刃



身形微动,便欲结阵抵抗。



他们虽是逃亡,但毕竟曾是军中精锐,骨子里的血性犹在。



“且慢!”



司马昭却突然出声制止,他的声音因疲惫而嘶哑。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胡遵,取些金饼予他们。”



胡遵一愣,急道:



“公子!区区毛贼,何足道哉!”



“我等虽疲,解决他们亦非难事,何故……”



司马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虽然凶悍。



但同样面有菜色的山贼,低声道:



“匹夫之勇,徒耗气力。”



“我等眼下首要之事,乃保存体力,隐匿行踪。”



“而非与这些亡命之徒纠缠。”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吝啬。”



胡遵闻言,虽心有不甘,却知司马昭所言在理。



司马家多年积累,财富惊人。



他们此次出逃,携带的金银细软确实不少。



他不再多言,从行囊中取出几块黄澄澄的金饼。



上前几步,抛给那山贼头子。



那虬髯头子接过金饼,入手沉甸甸。



在日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掂量着金饼,啧啧称奇:



“嘿!倒是条肥羊!”



“如今汉家通行的是那景元通宝,铜钱好使。”



“可这黄澄澄的金子,走到哪儿都是硬通货,比那铜钱可金贵多了!”



他倒也爽快,大手一挥。



“弟兄们,让开路,放他们过去!”



旁边一个瘦小机灵的山贼凑上前,低声道:



“大哥,这帮人看着落魄,却随手就能拿出金子。”



“身上肯定还有更多好东西!不如……”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虬髯头子却瞪了他一眼,斥道:



“糊涂!咱们道上混的,也得讲个规矩!”



“雁过拔毛,细水长流。”



“若是见一个抢一个,还都要灭口。”



“消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走这条路?”



“咱们还靠什么吃饭?”



“再者,你没看见如今汉朝的官吏越来越多,巡查越来越严?”



“前些日子黑风寨那伙人,不就是因为劫了官粮,杀人太多,被郡守派兵剿了。”



“脑袋现在还挂在城门口哩!”



“为这点金子把事情闹大,不值当!放他们走!”



这番话,



不仅让那瘦小山贼缩了缩脖子,也让正准备离开的司马昭心中巨震。



他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那山贼头子一眼。



连一处边地的山贼,都懂得“可持续发展”。



顾忌官府威严,讲究“盗亦有道”。



这汉朝对地方的控制与治理,看来确实已非昔日诸侯割据时可比。



已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状似随意地向那山贼头子问道:



“这位好汉,敢问如今这河东郡的太守,乃是何人?”



那山贼头子得了金子,心情颇好,倒也爽快。



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郭方向道:



“如今的太守乃是杜恕杜大人,可是个能吏!”



“他乃是那位有名的尚书仆射杜畿杜伯侯的儿子,家学渊源,治理地方很有一套。”



司马昭心中记下,拱手道:



“……多谢相告。”



随即,不再停留。



与胡遵等人加快脚步,朝着集市方向而去。



然而,



当他们终于抵达河东郡的治所安邑县城门外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司马昭如坠冰窟!



只见城门旁的告示栏前,围满了熙熙攘攘的百姓。



而对上面张贴的、墨迹尚且新鲜的数张海捕文书指指点点。



那文书之上,绘有一幅虽略显粗糙,但眉眼间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画像。



旁边赫然写着“缉拿钦犯司马昭”。



以及“死活不论,赏金千金”等刺目的大字!



司马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顶门,心脏狂跳,几乎要挣脱胸腔。



他猛地低下头,将斗篷的帽檐拉得更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同时用手紧紧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



“胡……胡遵……”



他声音发颤,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吩咐下去,所有人……分散入城,莫要聚集。”



“各自寻找落脚之处,首要之事,是打探消息。”



“弄清朝廷……到底布下了多少罗网!”



“诺!”



胡遵也看到了告示,心知情况危急,立刻低声将命令传达下去。



十余家仆默然点头,随即三三两两,混入人流。



如同水滴入海,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安邑城。



司马昭则只带着一名最为机警的家臣,寻了一处位于小巷深处、看起来不甚起眼的茶肆。



拣了个靠墙的阴暗角落坐下。



要了两碗最便宜的粗茶,竖起耳朵,试图从茶客们的闲聊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茶肆内人声嘈杂,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谈论着各自的生计。



然而,



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



两名身着皂隶公服、腰挎铁尺的官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一屁股坐在中央的桌子旁,用力拍着桌面,粗声嚷嚷:



“店家!上茶!要快!”



店家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去准备。



两名官差显然也是累了,一边等茶,一边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



所谈内容,竟正是那缉拿司马昭的告示!



“嘿,老王,看见城门口那画像没?”



“司马家那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值五千金!”



“够咱们兄弟快活好些年了!”



一个年轻些的官差咂着嘴说道。



那年长些的,被称为老王的官差嗤笑一声:



“做你的春秋大梦!这等钦犯,是那么容易抓的?”



“听说内阁诸葛首相亲自下的令,各地关卡都盯得紧呢!”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让咱们撞上。”



“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司马昭耳中。



他只觉得脊背发凉,握着粗糙陶碗的手微微颤抖,冷汗浸湿了内衫。



他拼命低下头,恨不得将整个人缩进墙壁的阴影里。



就在这时,好心的茶肆老板见司马昭二人衣衫破旧,面色憔悴。



以为是落难的行人,心生怜悯。



便端了一碟自家做的、不值钱的粗面点心。



轻轻放在他们的桌上,低声道:



“客官,看你们远来辛苦。”



“这点小食,不成敬意,垫垫肚子吧。”



这本是一番善意,却不想引来了那两名官差的注意。



那年轻官差见店家先给司马昭这桌上了点心,而自己的茶却还没来。



顿时觉得失了面子,勃然大怒。



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



“店家!你他娘的眼瞎了不成?爷们的茶呢!”



店家吓得一哆嗦,连忙赔笑:



“官爷息怒,就上,就上!”



“这就给二位官爷沏最好的茶!”



“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年轻官差不依不饶,霍然起身。



目光凶狠地瞪向司马昭这一桌,。



这两厮后来的,凭什么先有点心吃?”



“老子看你们就是存心怠慢!”



年长官差也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将脸藏在阴影中的司马昭二人。



缓缓站起身,与同伴一起,形成了合围之势。



他阴恻恻地开口道:



“我说……看二位面生得很,不像是我们河东本地人吧?”



“打哪儿来啊?”



司马昭心中一紧,强自镇定,压低声音道:



“我遮住脸,官爷如何看出面生?”



那年轻官差冷哼一声,耳朵却尖:



“哼!遮住脸?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还有,我听你方才与这伙计低语,口音里带着一股子蜀地的腔调!”



“如今蜀地那边跑出来的钦犯可不少,你小子……”



“该不会就是那画像上的人吧?”



司马昭自幼随父司马懿入蜀,多年下来,口音确实带着明显的蜀地特征。



这是他难以掩饰的破绽!



他心中暗叫不好,正欲辩解。



身旁的家臣连忙用一口地道的河内口音接话道:



“官爷明鉴,我等确是河内人士,来河东投亲的。”



“我家公子不幸染了恶疾,面上起了疹疱。”



“怕惊吓旁人,故而遮掩。”



“口音也因此有些变化,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染病?口音变了?”



年长官差显然不信,脸上疑色更重。



“哼,巧言令色!”



“老子偏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恶疾,见不得人!”



说罢,竟直接伸手,就要去扯司马昭遮面的布巾。



司马昭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怒:



“官爷!最好别看!”



这一挡,更是激怒了官差。



“岂有此理!”



年轻官差暴喝一声:



“乃公偏要看!看你搞什么鬼!”



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



司马昭又惊又怒,忍不住斥道:



“汉朝的官吏,都是这般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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