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八年,三月中旬。



春寒料峭。



寿春城外,旌旗猎猎。



营帐如云,连绵数十里不绝。



河北军、河南军、青徐军三路大军齐聚于此。



刀枪如林,甲胄映日。



中军大帐前,一面绣着“汉征南将军陈”字样的赤色大纛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帐内,陈登高坐帅位。



他面容清癯,双目如炬。



一袭玄甲外罩绛色战袍,腰间佩剑寒光凛凛。



左右列席者,皆是当世名将——河北张郃、河南高顺、青徐臧霸。



还有淮南本土将领甘宁、周泰等人,皆肃然待命。



陈登环视众将,轻抚长须,缓声道:



“……诸公远来辛苦。”



“今伐吴大军已集,唯荆州军独攻西线。”



“吴主孙权据江自守,负隅顽抗,不知诸公可有破敌良策?”



帐中一时沉寂,唯闻帐外军旗翻卷之声。



忽见徐晃起身抱拳,声如洪钟:



“将军,晃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陈登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公明但说无妨。”



徐晃目光炯炯,沉声道:



“兵法云,攻敌为下,攻心为上。”



“今我大汉国力远胜东吴,然水军战船不及吴军多。”



“若能先夺其志,乱其心,则可事半功倍。”



“哦?”



陈登眉梢轻轻一扬,倾身向前,问道:



“公明有何高见?”



徐晃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向长江沿线,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晃来时见淮南有大量工匠伐木造船,木屑堆积如山。”



“不如将这些木屑排入江中,使长江上飘满木屑。”



“吴人见此,必以为我水军战船无数,心生畏惧。”



“届时,吴地百姓恐将不战自乱。”



“吴人若乱,则必不助吴主孙权。”



帐中诸将闻言,皆面露赞许之色。



甘宁拍案道:



“妙计!吴人素重水战。”



“若见江面木屑如云,必以为我汉军水师已成气候。”



说着,看向陈登,抱拳请缨道:



“将军!末将以为公明将军此计可行!”



陈登沉思片刻,忽展颜大笑:



“公明此计大善!”



“就依照此计办理罢!”



话落,随即下令:



“传令!”



“即刻命人将伐木所余木屑尽数排入江中,并增派工匠日夜赶工,虚张声势!”



军令既下,汉军各部立即行动。



数千工匠日夜伐木,江岸锯木声不绝于耳。



更有兵士将无数木屑倾入长江,随波逐流,浩浩荡荡向东飘去。



不数日,长江之上,木屑如雪。



浮浮沉沉,绵延数十里。



沿江吴国百姓见此情景,无不骇然。



“天哪!汉军竟造了这么多战船!”



一渔夫站在岸边,望着满江木屑,手中渔网滑落水中而不自知。



尽管吴国官方文件里,一直称刘备政权为齐国。



但不论是蜀地百姓也好,亦或者吴国百姓也好,他们都知道刘备的江山得位极正。



是正儿八经走的禅让流程,从刘协手中接过的。



故只有领导层才称呼汉人为齐人,但民间百姓皆习惯称其为汉军。



“听说汉军有百万之众,战船遮天蔽日。”



“这江上的木屑,怕只是冰山一角啊!”



另一名老者摇头叹息道。



恐慌如瘟疫一般蔓延。



当夜,便有数百吴民趁夜色偷渡投汉。



此后数日,逃亡者络绎不绝,甚至有整村百姓集体渡江之事。



消息很快传陆逊帐中。



陆逊立马上书吴主孙权,安慰他的情绪,并提道:



“大王勿忧,此乃陈登攻心之计也。”



“臣观江上木屑虽多,却无相应战船出现。”



“汉军水师初建,岂能短日内造出如许战船?”



“此必是虚张声势,意在动摇我军民之心。”



在解释清楚缘由后,陆逊又向孙权提出了具体对应的解决措施。



其一,即刻封锁长江,严禁百姓偷渡。



其二,增派水军巡逻,示我吴军之强。



其三,将沿江百姓内迁,既免战火波及,又可断绝汉军蛊惑之源。



孙权览毕,即刻从之,命令陆逊着手操办此事。



陆逊得令,立即调兵遣将。



吴军战船昼夜巡江,沿岸设卡盘查。



同时,官府开始组织沿江百姓内迁。



一时间,长江南岸哭声震天。



是夜,陆逊独坐军帐,提笔上书:



“臣逊启:今汉军以木屑乱江,意在攻心。”



“臣料其水师未成,不足为惧。”



“然民心易动,不可不防。”



“已依王命迁民内徙,沿江设防。”



“唯汉军陆师势大,恐将强渡,请增调精兵驻守要津。”



写至此,陆逊搁笔沉思。



帐外江风呜咽,似有金戈铁马之声隐约可闻。



他望向北方,仿佛看到对岸汉军营中,陈登与众将也在运筹帷幄。



“……陈元龙,好一招‘江木疑兵’之计。”



陆逊轻声自语,“可惜,我江东非无明眼之人。”



与此同时,



汉军大营内,陈登正与诸将议事。



“报——”



一斥候飞奔入帐,“禀将军,吴军已封锁江面,并开始迁移沿江百姓!”



徐晃闻言,抚掌笑道:



“陆伯言果然识破我计。”



“然其迁民之举,正显心虚。”



陈登含笑点头:



“虽被识破,但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吴人军心民气已挫,此战我军已占先机。”



他环视众将,“传令三军,加紧备战,待荆州军在西线得手,即刻全面渡江!”



帐外,春风渐暖,江水滔滔。



春风掠过江面,吹皱一池春水。



两日后,



汉军大帐内,铜灯高悬。



将诸将的身影投在帐壁上,如群雄逐鹿。



陈登立于军事图前,手指轻叩案几,环视众将:



“诸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运筹帷幄固然重要,然战阵之上终须是靠真刀真枪的。”



他将声音陡然提高,“渡江在即,谁敢为先锋?”



帐中霎时静默。



河北诸将——



徐晃、张辽、张郃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徐晃抚弄腰间剑穗,张辽低头整理护腕。



张郃则盯着案上茶盏,仿佛上面有无限玄机似的。



陈登目光扫过河北诸将,心中了然。



又看向他人。



河南军主帅高顺端坐如松,面色沉静。



他身后关兴、张苞两个年轻将领跃跃欲试,却被高顺一个眼神制止。



陈登眉头蹙起,又转向青徐军主帅臧霸,问道:



“宣高兄,青徐儿郎骁勇善战,可愿担此重任?”



臧霸浓眉一挑,拱手道:



“陈征南明鉴,我青徐子弟擅马背厮杀,这水上勾当……呵呵……”



他笑着摇摇头,“还是请淮泗精兵出马为妥。”



话音未落,



淮南将领席上,甘宁霍然起身,铁甲铿锵作响。



“末将愿往!”



身旁徐盛亦挺身而出,朗声道:



“盛请与兴霸同往!”



二人声如洪钟,震得帐中烛火摇曳。



甘宁锦帆贼出身,此刻虽着汉军铠甲,眉宇间仍透着江湖悍气。



徐盛则是淮南宿将,面容刚毅如刀削。



昌豨在臧霸身后低声嘀咕:



“淮南人明明擅水战,偏要等我们推拒才出头,好生奸猾!”



他声音虽小,却足够周围几人听见。



臧霸急忙以手按剑,沉声道:



“噤声!!”



“伐吴大军鱼龙混杂,我等还是莫要惹是生非,明哲保身便好。”



他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意有所指。



对于臧霸而言,他对自己青徐主帅的身份已经非常满意了。



且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没打算继续往上升了。



等伐吴成功之后,安稳落地便好。



另一边,关兴与张苞也在那里窃窃私语。



关兴冷声笑道道:



“淮南人果然如传言般骄狂,既要争先,又故作姿态。”



张苞拳头攥得咯咯响,咬牙道:



“这帮淮南人如此,不就是欺我等不善弄潮玩水吗?”



“若非高将军阻拦,俺定要请命,叫他们见识中原儿郎的水性!”



“放肆!”



高顺突然厉喝,声如雷霆。



他转身怒视二将,丝毫不顾关兴乃关羽之子、张苞为张飞后裔。



“军议重地,岂容尔等嚼舌?”



“再有多言,军法处置!”



二将顿时噤若寒蝉。



高顺治军之严,朝野皆知。



当年在吕布帐下,他统领陷阵营时,就连吕布亲信犯错也照罚不误。



帐角处,监军梁王刘理轻抚玉带,嘴角含笑。



一双凤眼似闭非闭,将诸将的明争暗斗尽收眼底。



他指尖轻敲案几,却不发一言。



唯有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透露出洞悉一切的从容。



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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