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郡城门前,秋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官道。



刘理勒马驻足,身后三千精兵肃立,铁甲映着冷光。



他抬眼望向城门,却见城楼上旌旗虽在,却无郡守聂良的身影。



只有几名郡吏在城头张望,神色惶惶。



“……怪哉。”



刘理微微皱眉,侧首对身旁的骑都尉诸葛恪道:



“孤早已提前派了探马过来。”



“聂良既知本王亲至,为何不出迎?”



诸葛恪眯眼细看,低声说道:



“大王,内中恐怕有变。”



正疑虑间,城门忽开,一队人马驰出。



为首者身着绛色官袍,腰悬铜印,正是豫州刺史王凌的别驾从事。



那人见刘理仪仗,连忙下马,趋步上前,长揖一礼:



“下官豫州别驾周宣,拜见梁王殿下!”



刘理亦翻身下马,抬手虚扶:



“周别驾不必多礼。”



他目光扫过周宣身后,仍不见聂良,便问道。



“颍川郡守何在?”



周宣苦笑一声,拱手答道:



“回大王,聂良已被王使君免职,如今押在州狱待审。”



刘理眉梢一挑,心中暗惊:“



王凌动作竟如此之快耶?”



原来,就在“平役军”叛乱爆发的时候,王凌便第一时间查了案。



再顺藤摸瓜,弄清楚真相后,立马便免了颍川郡守聂良的职位。



王凌出身于太原王氏,也是当世大族。



他是前朝三公王允王司徒的亲侄儿。



能力极强,时人评价其为,“文武俱赡,当今无双。”



也是从县令开始做起,因政绩突出,临危受命,被提拔为了豫州刺史。



负责恢复河南的民生生产。



而这个别驾周宣也是王凌派过来,处理善后工作的。



周宣见刘理沉吟,便解释道:



“‘平役军’作乱之初,王使君便察觉颍川徭役有异,当即派人彻查。”



“结果发现聂良不仅未按朝廷诏令减役,反而暗中加征,以致民怨沸腾。”



“王使君大怒,立免其职。”



“并派下官前来安抚百姓,重整吏治。”



刘理听罢,心中既感慨又复杂。



他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赶来平乱抚民的藩王,却不料王凌早已先发制人。



只能感慨,不愧是洛阳朝廷选拔出来的官员。



不论是能力还是政治嗅觉,确实太强了。



朝廷里能人还是多。



刘理微微颔首,赞道:



“王使君雷厉风行,真乃国之栋梁也。”



顿了顿,他又对周宣笑道:



“本王既为河南藩王,闻颍川生乱,亦不敢怠慢,特率军前来抚慰。”



“既然周别驾在此,不如你我合力,共安颍川,如何?”



周宣拱手:



“大王仁德,下官敢不从命?”



入城后,刘理与周宣一同查阅案卷。



方知聂良之恶,远超想象。



“朝廷明诏减役三成,聂良却反增两成。”



周宣指着账册,愤然道:



“更可恨者,他令各县以‘助役钱’为名,横征暴敛。”



“百姓稍有迟缓,便鞭笞囚禁,以致民不聊生!”



刘理翻看诉状,见上面密密麻麻皆是血泪控诉。



有老翁因交不起钱粮,被活活打死。



有妇人因丈夫被强征,投井自尽。



更有幼童饿死路旁,无人收殓……



他越看越怒,猛然合上册子,沉声道:



“聂良该杀!”



周宣叹道:



“王使君已上奏朝廷,请陛下定夺。”



刘理点头,随即起身:



“走,去城中看看。”



颍川街头,百姓面黄肌瘦。



见官兵经过,纷纷躲避,眼中尽是畏惧。



刘理见状,心中不忍,当即下令:



“开郡仓,放粮赈济!”



周宣一惊:



“大王,此事须先报州府……”



刘理抬手止住他:



“百姓饿殍遍野,岂能再等公文?”



“若有罪责,本王一力承担!”



见梁王坚持,周宣只得应从。



当夜,郡仓大开,粮米分发至各县。



饥民闻讯,纷纷涌来,跪地叩首,泣不成声。



刘理立于高台,朗声道:



“颍川父老!朝廷本已下诏减役。”



“然聂良欺上瞒下,盘剥尔等,致使民变,此乃朝廷之过!”



百姓由于刚得了官府的好处,对刘理一行人好感颇高,于是纷纷跪地高呼:



“梁王仁德!梁王仁德!”



刘理却肃然抬手,郑重道:



“诸位莫谢本王,当谢圣上!”



“我大汉以仁孝治天下,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亦不会放过一个恶人!”



“请诸位相信朝廷,相信陛下!”



百姓听罢,更是感动,纷纷伏地叩首:



“陛下万岁!梁王千岁!”



三日后,颍川民心渐稳。



临行前,刘理对周宣道:



“聂良虽已下狱,然颍川吏治仍需整顿。”



“周别驾既代王使君行事,还望严查其余贪官,勿使再生民变。”



周宣郑重拱手:



“大王放心,下官必不负所托。”



刘理点头,又低声道:



“此外,本王会亲自上表,请圣上免颍川今年徭役,以安民心。”



周宣深深一揖:



“大王仁厚,颍川百姓必感念恩德。”



而就在刘理赶到颍川之前,朝廷也同时做出了反应。



彼时,正值冬月初,



八百里加急的奏报终于送到了洛阳皇城。



内阁值房里,首相李翊拍案而起,手中茶盏摔得粉碎。



“反了!都反了!”



这位以铁腕著称的首相须发皆张,眼中寒光慑人。



他转身对身旁的心腹谋士庞统厉声道:



“士元,你即刻启程前往河南,给本相查个水落石出!”



“若有官员不法,无论涉及何人,一律据实奏报!”



三日后,庞统一袭青衣,只带两名随从轻车简从抵达颍川。



他微服私访,见田间荒芜,村落萧条,百姓面有菜色。



在一处破败茶肆中,几位老者向他哭诉:



“那聂郡守简直比土匪还狠,不但强征壮丁,还……还抢了赵家闺女去做小妾。”



“赵老汉去讨说法,竟被活活打死……”



庞统闻言色变,又暗访数。



查明颍川郡守聂良、汝南郡丞周槐等人不但超额征调徭役,更借机强占民田、掠夺民女。



致死人命十余条。



他星夜疾书,将所见所闻详实记录,火速送回洛阳。



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并送回洛阳时,已是腊月初了。



内阁议事厅内炭火熊熊,李翊看完奏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将奏章摔在案上,对侍立一旁的庞统道:



“好个豫州刺史王凌!治下如此无法无天,他这个刺史是干什么吃的!”



“你马上传令,叫他滚来洛阳见本相!”



豫州刺史府接到内阁钧旨时,王凌正在审理聂良的案卷。



他看完公文,长叹一声:



“果然来了。”



于是,立即命人备马,连官服都未及更换,只带两名亲随便匆匆上路。



临行前,便委托了自己的别驾周宣赶往颍川去抚定那里的民众。



他则奔赴洛阳,向朝廷解释缘由。



隆冬时节,寒风刺骨。



王凌一行日夜兼程,三日的路程硬是一日一夜赶到。



抵达洛阳时已是次日丑时,城门早已关闭。



王凌在城外驿站草草歇息两个时辰,天刚蒙蒙亮便入城候见。



内阁值房外,王凌整肃衣冠,静候传唤。



忽闻内侍尖声宣召,他深吸一口气,稳步而入。



刚踏入厅内,一卷竹简便迎面飞来,重重砸在他脸上。



“王彦云!你自己看看,你手下的这帮人是官员还是土匪!”



李翊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强抢民女、逼杀百姓,这就是你治理的豫州?”



竹简散落一地,王凌俯身一一拾起,神色恭敬如常。



他双手捧简,躬身道:



“相爷息怒,下官知错。”



“息怒?”



李翊冷笑,“河南民变震动朝野,你让本相如何息怒?”



“本相问你,那颍川郡守聂良鱼肉百姓之事,你可知情?”



王凌额头渗出细汗,却仍保持行礼姿态:



“下官、下官……”



“够了!”



李翊拂袖转身,“滚回去好好整顿吏治!”



“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休怪本相不讲情面!”



王凌深深一揖:



“下官谨记相爷教诲。”



缓缓退出值房,直到转过回廊,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他擦了擦额角冷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走出内阁衙门,王凌并未立即返程,而是转道去了庞统的别院。



听闻刺史到访,庞统亲自出迎。



二人分宾主落座,侍者奉上热茶。



“凤雏先生。”



王凌捧着茶盏却不饮用,沉吟片刻方道。



“凌此来非为别事,只想问一句——”



“先生上奏时,可曾查访下官已先行处置聂良一事?”



庞统闻言一怔,“这……”



王凌苦笑道:



“凌非是说先生不该奏报河南之事。”



“先生秉公直陈,实乃朝廷之福。”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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