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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公文,“在先生奏报抵达洛阳前三日,下官已查明聂良恶行。”



“已经将其革职查办了,这是批文副本。”



“王某只是想请先生下次上报前,提前调查清楚。”



“刚才当着相爷的面,我也不敢解释。”



王凌在官场上也是相当老练,适才不解释,情愿被劈头盖脸骂。



这样做,既维护了首相权威,下来又向庞统说明了实情。



庞统接过细看,脸色渐变。



公文上笔毫赫然,日期确在半月之前。



他起身长揖:



“此事确实是统疏忽了!”



“竟未查实此事便匆忙上奏,致使使君受辱,统之过也。”



王凌反应速度这么快,也确实超出了庞统的想象。



主要伐吴在即,正是多事之秋,庞统也是急着回去复命。



王凌连忙将庞统扶住:



“……先生言重了。”



“相爷适才正在气头上,凌若当场辩解,反倒显得推诿塞责。”



他叹了口气,“只是下次先生若再查案,还望多方核实。”



庞统连连点头:



“使君所言极是。”



“这次是统考虑不周,委屈使君了。”



说着,郑重作揖赔礼。



王凌侧身避让:



“先生不必如此。”



“天色不早,凌还需赶回豫州处置后续事宜,就此告辞。”



庞统亲自送至大门外,见王凌翻身上马,忍不住又叮嘱:



“使君连日奔波,还望保重。”



王凌在马上拱手:



“多谢先生关怀。”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你我各自珍重。”



说罢扬鞭策马,身影很快消失在洛阳街巷的拐角处。



话分两头,身处未央宫的刘备也收到了梁王刘理的亲笔书信。



信中,刘理向刘备解释了河南具体发生的是个什么情况。



并为自己的一些僭越之举,向刘备请罪。



其书略曰:



“臣理顿首再拜,谨奏父皇陛下:”



“儿臣不敏,僭越行事。”



“未奉诏命而擅动梁国之兵,此乃大罪,伏乞父皇责罚。”



“然事急从权,不得不先斩后奏,望父皇垂察。”



“前日豫州颍川、汝南诸郡流民作乱。”



“杀长吏、据城邑,势如燎原。”



“儿臣恐乱势蔓延,危及社稷。”



“故不待诏令,率轻骑三千驰赴平叛。”



“幸赖父皇威德,乱民闻风溃散。”



“首恶已诛,胁从皆赦,河南暂安。”



“及至颍川,儿臣察知民变之由,实因郡守聂良欺罔圣听,阴违诏令。”



“不惟不减徭役,反增赋敛,以致百姓流离,铤而走险。”



“儿臣本欲速擒聂良,彻查其罪。”



“然豫州刺史王凌明察秋毫,先一步罢其官职,下狱候审。”



“王使君雷厉风行,儿臣深佩其能。”



“然颍川百姓久困苛政,饥馑载道。”



“儿臣见妇孺啼饥,老弱填壑,实不忍坐视。”



“遂斗胆开郡仓以赈灾民。”



“按制,此事当先禀州府,然儿臣恐迟则生变,故先行开仓,以彰父皇仁德。”



“若有亏空,儿臣愿以岁俸补之,绝不敢累及国库。”



“儿臣遍历颍川,见民生凋敝,尤以今岁为甚。”



“倘再征徭役,恐生新变。”



“伏乞父皇暂免颍川今年赋役,使百姓得喘息之机。”



“则黎元戴德,社稷永固。”



“儿臣自知专擅之罪,不敢自辩。”



“惟愿父皇保重圣体,勿以儿臣之过劳心。”



“若蒙宽宥,必当束身待罪。”



“倘加严惩,亦无怨怼。”



“临表惶惧,涕泣再拜。”



“章武六年冬十一月,梁王臣理谨上。”



读完刘理的亲笔书信,刘备眼中泛起欣慰之色。



不禁抚案叹道:



“理儿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事事以百姓为先,方为社稷之福啊。”



正感慨间,黄门侍郎来报:



“陛下,李相求见。”



“宣。”



刘备将梁王书信置于案上,整了整衣冠。



李翊身着紫袍玉带,步履沉稳地走入殿中。



行礼毕,肃然道:



“……陛下,臣有要事奏报。”



“河南道因徭役过重引发民变,乱民……”



“朕已知晓。”



刘备笑着出声打断,将梁王书信递去。



“爱卿且看,理儿已处置妥当了。”



李翊接过细读,眉头渐渐紧锁。



半晌方道:



“梁王殿下雷厉风行,确实……确实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话锋一转,“然诸侯王未奉诏命擅自调兵越境,更干涉他郡政务,这只怕是不合规矩。”



“况且此例一开,人皆效之,朝廷威严何在?”



“李相此言差矣。”



刘备捋须笑道。



“朕记得你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如今梁王迅疾平定‘平役贼’之乱,又安抚颍川灾民,为朝廷省去多少麻烦?”



“若等洛阳派人处置,往来半月,不知要多死多少百姓。”



“结果当重于形式。”



“于国有益,即为正。”



“于国有害,即为邪。”



“若是一味墨守成规,天下间不知又有多少人家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这……



李翊罕见得被刘备怼的哑口无言。



主要有很多话,是不方便放在明面上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陛下圣明。”



“只是……”



他压低声音,“梁王身为诸侯,做事应当有分寸。”



“事急从权固然有理,然规矩不可废啊。”



“规矩、规矩!我记得刚认识子玉的时候,你最令朕佩服的一点就是你那些天马行空的计策。”



“不拘于俗套的想象力。”



“可看看现在的你,张口规矩、闭口法律。”



“怎么?难道当官当久了,将你那份洒脱不羁的豪气都给抹除了吗?”



李翊郑重地拱手,回复道:



“非是老臣怯弱。”



“只是当年臣辅佐陛下时,天下纷乱,群雄割据,诸侯并起。”



“非常之时,可以行非常之事。”



“如今汉室三兴,君便是君、臣便是臣。”



“作为政客,规矩大于感性。”



“不能再像江湖侠客那样,快意恩仇了。”



刘备闻言大笑:



“李相多虑了!朕诸子皆当为国效力,何分彼此?”



忽想起什么,转头对身旁黄门侍郎吩咐道:



“拟诏:梁王刘理临机决断,平息民变,抚定灾民,于国有功。”



“赐黄金百斤,锦缎千匹。”



“其越权之举,特赦不究。”



李翊欲言又止,终是暗叹一声。



却听刘备又道:



“再拟一诏给鲁王刘永:河南大乱,鲁国毗邻却坐视不理,着即削减食邑三百户!”



“以示惩戒!”



黄门侍郎领命退下拟诏。



刘备坐下来继续批阅奏章,却发现李翊还立在殿中。



于是出声问:



“李相可还有别事?”



“……不,是老臣想问问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刘备一愣,顿觉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没有了,河南的叛乱规模不大,毕竟是癞癣之疾。”



“今既已定,眼下朕也不想多给爱卿你增加工作量。”



“……呵呵,毕竟伐吴前的事务繁多。”



“莫说你,便是朕也是每日忙道深更半夜不得歇。”



李翊眉头蹙起,迟疑片刻,到底是退出了宣室殿。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如往常般径直出宫。



而是在回廊下驻足片刻,望着檐角垂下的冰凌,眼中阴晴不定。



最终转身向东宫方向行去,皂靴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



东宫后苑传来阵阵欢笑。



穿过月洞门,只见太子刘禅身着狐裘,正与何晏、秦朗二人踢蹴鞠玩耍。



何晏、秦朗皆是京中权贵,也是刘禅太学里的同窗同学。



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不错,常一起经常玩耍。



那彩球在空中划出弧线,刘禅抬脚去接,却踢了个空。



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引得二人掩口而笑。



“殿下当心!”



何晏眼尖,先瞥见李翊身影,顿时敛了笑容。



赶忙拉着秦朗,作揖行礼:



“拜见相爷!”



刘禅转身,见是李翊,连忙整理衣冠,拱手作揖:



“相父安好。”



李翊目光如刀,在何晏、秦朗身上扫过,只轻轻挥了挥手。



二人会意,何晏低声道:



“下官告退。”



话落,便拉着秦朗匆匆退下。



“哎!别走啊!”



刘禅朝他们背影喊道,



“这局还未分出胜负呢!”



话音未落,却见李翊眉头锁得更紧,连忙噤声,小心翼翼问道:



“相父有何吩咐?”



李翊撩起紫袍下摆,坐在梅树下的石墩上。



那石墩积雪未扫,寒意透过锦袍刺入肌骨,他却浑然不觉,只沉声道:



“河南民变之事,太子可曾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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