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流民。



他们推举这王老汉为首领,号称“平役军”,专杀贪官污吏。



消息传到同在河南的梁国里,



梁王刘理正与国相诸葛均对弈。



忽闻殿外脚步声急,主簿陈泰手持漆封军报匆匆入内,额上还挂着汗珠。



“大王,河南急报!”



陈泰单膝跪地呈上竹简,“颍川、汝南流民聚众作乱,已杀朝廷命官十二人。”



“据报,乱民逾万!“



刘理执棋的手悬在半空。



他搁下黑玉棋子展开军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是谁干的!”



刘理看罢,拍案而起,震得棋盘上棋子乱跳。



“竟敢篡改陛下的减役圣旨,逼反河南百姓!”



刘理是严格按照刘备颁布的圣旨,遵行减役条令的。



甚至他还在基础上进行了减少。



只是没想到竟有些地方官员,仗着天高皇帝远,值此国家大事之际,牟取私利。



诸葛均拾起散落的军报细看,胡须微颤:



“大王慎言。”



“然乱民杀官据县,实乃大逆。”



“当速报洛阳,请朝廷定夺。”



刘理起身踱至殿外廊下,秋雨初歇,檐角滴水声声入耳。



他望着南方阴云,忽然转身对众人道:



“不可!此刻父皇正筹备伐吴,若闻中原生乱,必分圣心。”



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本王既食汉禄,当为君分忧。”



言外之意,他打算出兵平叛。



诸葛均闻言大惊,急趋上前,大声提醒道:



“大王!《汉律》明载,藩王无诏不得擅动兵马。”



“况流民虽众,实乃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气候。”



“今癞癣之疾耳,我等只需安心等候朝廷旨意便可。”



“何必趟这趟浑水?”



“岂不闻,多说多错,多做多误乎?”



“国相只见律令,未见危机。”



刘理指向南方,正色道:



“今乱民初起,火候不足。”



“若待朝廷文书往来,恐其势已成燎原之势!”



他忽然提高声调,大声吩咐道:



“传骑都尉诸葛恪!”



不过半刻,身着鱼鳞甲的年轻将领疾步入殿。



此人正是诸葛均之侄诸葛恪,去岁才从鲁国来投。



他行礼时腰间环首刀与甲片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臣请大王三思!”



诸葛均挡在侄儿身前,劝谏道:



“昔七国之乱,皆起于藩王擅权……”



“今正是多事之秋,冒然动兵,恐惹圣上猜忌。”



刘理哈哈大笑,道:



“国相莫非疑我刘理要做第二个吴王濞耶?”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伸手扶起老臣。



“吾父常言‘治大国如烹小鲜’。”



“今民变似火,若等洛阳调水来救,梁国早成焦土矣!”



陈泰见缝插针,趁此机会进言道:



“臣适才查《汉律》补充令,藩王若遇本州突发叛乱,可先行镇压,再行奏报。”



殿中烛火忽明忽暗,照得众人脸色阴晴不定。



刘理唇角微微勾起,笑道:



“听见了罢!”



“若本州有叛乱之事,本王有便宜行事之权!”



见此,诸葛恪也适时地单膝跪地,抱拳道:



“大王,臣愿为先锋。”



“流民无甲无阵,三千精骑足矣。”



刘理毕竟是诸侯王,得了朝廷许多赏赐。



梁国还是能够养得起三千骑兵的。



虽然流民号称有上万之众。



但正如诸葛恪所言,



这些人都只是蝼蚁之兵,乌合之众。



说难听点,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活不下去的老百姓罢了。



既无精良装备,也无精兵利器,更无系统的训练。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张角号称有上百万黄巾军,结果却会被卢植几万正规军吊起来打的原因。



在正规军面前,再多的贼众都是不够看的。



刘理抚掌定策:



“善!传令!”



“着诸葛都尉率轻骑一千为左翼,陈主簿领步卒一千为右翼,本王自将中军。”



“即刻点兵,马上出发!”



诸葛均见事不可为,长叹一声:



“既如此,臣请为随军参赞。”



“然事后须立即上表请罪。“



更时分,睢阳城外火把如龙。



三千精锐列阵待发,铁甲映着月光泛起寒芒。



刘理白马银铠,在军前举起鎏金马槊:



“将士们!乱民杀官虽有过,然究其根本,乃贪官污吏所逼。”



“今日本王亲征,当诛首恶,赦胁从!”



“愿随大王!”



三军齐呼,声震郊野。



大军星夜兼程,次日黄昏便抵乱民聚集的葛陂。



斥候来报,乱民正在陂前空地上分粮,毫无戒备。



刘理登高远望,只见万余衣衫褴褛者散坐各处,中央有个白发老者正在说话。



身旁竖着“替天行道”的麻布旗。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诸葛恪眯眼观察,旋即冲刘理拱手道:



“臣请率本部轻骑绕后,断其退路。”



陈泰却皱眉:



“观其多为老弱妇孺,强攻恐伤无辜……”



刘理抬手止住二人争论,断喝道:



“擂鼓列阵,先慑其心!”



一声令下,战鼓震天,三千精兵自三面现出。



流民顿时大乱,那白发老者——正是王老汉。



他急忙组织青壮持农具迎战。



然而锄头镰刀怎敌得过制式兵刃?



不过半个时辰,乱民便溃不成军。



“降者不杀!”



刘理纵马冲入战场,一槊挑飞某个持柴刀扑来的汉子,却不伤其性命。



银铠白马的王者之姿,让许多流民跪地求饶。



待到月上山头,战事已毕。



清点俘虏时,亲兵押来白发散乱的王老汉。



老农虽被反绑,却挺直腰杆直视刘理。



“跪下!”



亲兵厉喝。



刘理摆手:



“松绑,看座。”



待王老汉坐定,他温声问道。



“老丈为何作乱?”



王老汉浑浊老眼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惨笑道:



“老汉只想为冤死的孩儿讨个公道罢了。”



说着竟从怀中掏出血书,“这是颍川郡强征丁口的真账,请大王过目。”



“公道?”



刘理接过血书。



烛光下,他越看面色越沉。



账册显示颍川郡守聂良不仅多征两成丁役,更将民夫口粮克扣大半,中饱私囊。



最后一页还附着十几份按着血手印的诉状。



“老丈可知,杀官造反是诛三族的大罪?”



刘理合上册子。



“知道。”



王老汉寿昂首,“但请大王想想,若您的儿子被贪官逼死,您当如何”



殿中骤然寂静。



诸葛均变色欲叱,却见刘理抬手制止。



年轻藩王的沉默良久,忽然起身离座,竟向老农深揖一礼:



“是朝廷负了百姓。”



“孤还不是人父,但孤知道。”



“倘若孤死了,孤的父亲一定会为孤报仇的。”



“只是虽是朝廷有负老丈在先,但老丈你却必须死。”



话落,又一指那些被俘虏被迫跟着造反的流民。



“至于他们,本王会上表朝廷,为他们求情。”



“免其一死。”



王老汉愣住,随即老泪纵横,顿首拜道:



“有大王这句话,老汉死而无憾了……”



三日后,葛陂刑场。



尽管诸葛均等人极力劝说“法不诛心”,刘理仍依律判王老汉斩首。



临刑前,老农忽然高呼:



“梁王殿下!老汉只求死后葬在孩儿旁边——”



“颍川西山有片乱葬岗,那里埋着三百多个冤魂!”



鬼头刀落下时,刘理别过脸去。



回营后立即召来陈泰。



“即刻准备车驾,本王要亲赴颍川。”



诸葛均闻言大惊:



“大王已擅自动兵,若再越境查案。”



“这、这、这太不合规矩了!”



“叛乱既然已经平了,还是先上表请罪。”



“纵然大王真想查案,等朝廷旨意下来了,再去不迟啊!”



好在平叛工作十分顺利,战后的安置工作也做的还算不错。



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此去洛阳,来回少说六日。”



“六日过后,聂良便有防备了。”



“本王骤然杀至,正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国相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刘理取出梁王印信,“你先代我上表父皇,详陈此事。”



“再以本王名义发文颍川,就说……”



他沉吟片刻,“就说梁王奉诏巡抚河南民情。”



“回头,本王会亲自上表,向父皇请罪的。”



……(3/3)

章节目录

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点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落花时节不见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落花时节不见君并收藏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