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问什么机会?



“吾深知南中之地,还有诸多洞主、蛮王。”



“但我大军深入,不熟悉此间地理。”



“你若是愿意为我军做向导,沿途劝降蛮兵,为我们征讨其他不臣的蛮人。”



“那我保证,不仅可以赦免你的罪过。”



“还会上表魏王,为你加官进爵。”



孟获闻言,嗤之以鼻:



“司马老贼,你这是要某出卖同族兄弟?”



“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正僵持间,帐外一阵骚动。



邓艾押着数十名蛮人进来,当先一妇人红妆烈甲。



虽被缚双手仍挺直腰背。



正是孟获之妻祝融夫人,其后孟优等家眷皆垂头丧气。



原来,就在孟获被生擒回帐之时。



邓艾趁着洞内群龙无首,领一支军抄了孟获的老家。



将包括祝融夫人在内的一众蛮人,全部生擒回帐。



“兄长!”



孟优见孟获被缚,失声痛哭。



祝融夫人却厉声道:



“夫君何必示弱!大不了一死!”



“我南中人,没有谁膝盖是软的。”



司马懿目光在祝融面上停留,抚掌笑道:



“早闻南蛮有女豪杰,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



转头对孟获道:



“此等佳人,若献与魏王,必得厚赏。”



孟获闻言,目眦欲裂:



“狗贼!安敢!”



他愤然冲起,却被左右武士死死按住。



挣扎间绳索勒入皮肉,鲜血淋漓。



邓艾斜睨他一眼,冷声道:



“蛮王还是识时务些。”



“方才抄检洞府,还寻得两位小公子,约莫七八岁年纪”



话未说完,祝融夫人已厉声尖叫:



“尔等若伤我孩儿,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司马懿慢条斯理端起茶盏,悠悠道:



“本督耐心有限。”



“要么带路平蛮,要么——”



突然掷杯于地,瓷片四溅。



“明日就送尊夫人去成都!”



帐中死寂。



孟获浑身颤抖,长叹一声:



“某……愿降。”



祝融夫人惊呼:



“夫君不可!”



她欲上前搀扶,却被军士死死按住。



“蛮妇无礼!”



帐中将士厉声喝斥。



祝融夫人冷笑道:



“我南中儿女,宁死不屈!”



“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孟获急忙以肘轻触妻子,低声道:



“夫人慎言!”



司马懿目光如刀,缓缓扫过二人,最终停在祝融夫人面上。



“聒噪。”



二字轻吐,却如冰锥刺骨。



左右军士会意,上前按住祝融夫人。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打得她头偏发散。



第二下、第三下接踵而至,鲜血自她嘴角溢出。



“太尉手下留情!”



孟获突然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声响。



“内子性烈,冲撞太尉,获愿代其受罚!”



司马懿抬手示意军士停下,缓步走近孟获。



司马懿俯身,玄甲泛着冷光:



“蛮王可知心悦诚服四字如何写?”



说着,展颜一笑,亲手扶起孟获。



“既真心归顺,本督自当以诚相待。”



转头却下令道:



“送夫人与孟优公子去后营休息,拨五十名精锐护卫。”



三日后,孟获率旧部为先锋,沿途招降各寨。



至秃龙洞外,蛮兵据险死守。



箭雨中,孟获亲执盾牌喊话:



“朵思大王!魏军势大,何不……”



“叛徒!”



城头掷下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正是前日派去的劝降使者。



乱箭随即倾泻,孟获肩胛中箭败退。



司马懿在高处冷眼旁观,直到蛮兵箭矢将尽,才令乐进率五百弩手压制。



转头对满脸血污的孟获叹道:



“蛮王威信,不过如此。”



“太尉明鉴!”



孟获跪地急道,“某今晚愿亲率死士夜袭洞口。”



“不必。”



司马懿一挥手,指向山谷。



“瞧见那缕炊烟了吗?”



原来邓艾早已绕道断其水源。



只需三日不到,秃龙洞便可不攻自乱。



“行了,你继续带人围攻罢。”



“遵命!”



孟获颤抖着下去。



司马懿背着手,冷冷注视他离去的背影。



还有什么是比用蛮人杀蛮人更好的平蛮之策吗?



孟获有威信,沿途招收了不少蛮人。



然后再派他们去杀别的蛮人。



不管打不打的赢,死的都是蛮人。



这就够了。



不到迫不得已,司马懿是不会再令魏军上的。



他要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



三日后,秃龙洞沦陷。



司马懿冷冷地下令——



“屠洞。”



司马懿轻描淡写地下了这个命令。



“蛮王还在等什么?”



司马懿冷冷地望着孟获,显然是要他亲自去屠蛮洞。



孟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秃龙洞的界碑上。



洞内隐约传来妇孺的哭求声,用的是南蛮古语:



“阿获兄弟,饶孩子们一命……“



“三通鼓毕,若还不见血。”



司马懿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孟获身上。



“死的就不止秃龙洞的人了。”



“我杀!”



孟获身形一震,捡起弯刀冲向洞门。



守洞的朵思大王是他结义兄长,此刻却被他当胸一刀捅穿。



朵思不可置信地抓住刀刃,喉间血沫喷涌:



“你……竟真成了……魏狗……”



“兄弟莫要怪我!”



孟获目眦欲裂,咬牙道:



“汉人有句古话叫,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可是你连衣服都穿不起,实在很难跟我做兄弟啊!!”



说罢,孟获砍死朵思大王。



随后,他像一头疯兽般,见人就砍。



连跪地求饶的乳母都没放过。



有个总角小儿抱着他腿喊“叔父”。



他二话不说,手起刀落,溅了自己满脸脑浆。



秃龙洞的人万没想到,他们会死在同族兄弟手上。



这是令他们最难以置信的。



因为蛮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族人团结。



不像汉人那样,总是内斗,同室操戈。



可却不曾想,灭他们族的,竟是自己的族人。



接下几日,司马懿在孟获带领下,连屠了六个蛮洞。



孟获也在这一过程中,对之习以为常了。



南中蛮人闻讯,全部躲在深山老林,再也不敢出来了。



司马懿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正式将益州郡改名为建宁郡,以此表示此地已复归宁静了。



城内,魏军大营张灯结彩,庆功宴正酣。



司马懿高坐主位,一袭紫色锦袍。



面容清癯,双目如电。



帐下诸将分列两侧,酒过三巡,气氛渐热。



“孟将军何在?”



司马懿忽举杯问道。



帐下一阵骚动,只见一魁梧男子起身,身着蛮族服饰。



面容刚毅却隐含疲惫。



正是昔日蛮王,今为阶下囚的孟获。



“末将在。”



孟获拱手,声音低沉。



司马懿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在座诸将:



“此番平定南中,孟将军功不可没。”



“尤其是屠灭黑水洞之举,当真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帐中顿时一静。



孟获面色骤变,握杯之手微微颤抖。



那黑水洞中居住的,正是他母族远亲。



“太尉过誉了。”



孟获咬牙道,“此乃末将分内之事。”



司马懿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孟将军大义灭亲,实乃朝廷楷模。”



“本太尉定当奏明魏王,为将军请功。”



孟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酒盏中的液体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他知道,司马懿此言一出,他在蛮族中再无立足之地。



宴席将散,孟获终是按捺不住,趋前低声道:



“太尉,末将已按约定行事,不知我的妻儿……?”



司马懿似笑非笑,抬手示意。



亲兵押上一名女子,正是祝融夫人。



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见到孟获顿时泪如雨下。



“夫君!”



孟获急忙上前,却被司马懿伸手拦住:



“孟将军莫急,夫人自当归还。”



“至于令弟孟优,还有几位公子么……”



他顿了顿,“成都繁华,天府之国,更适合少年成长。”



“本太尉已安排他们入太学就读,将来必成大器。”



祝融夫人闻言,扑通跪地:



“太尉开恩!幼子无知,离不开母亲啊!”



司马懿面色一沉:



“夫人此言差矣。”



“孟将军为朝廷效力,其子当受教化,岂能如蛮夷般荒废光阴?”



他转向孟获,“孟将军以为如何?”



孟获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望向泪流满面的妻子,又想起被扣押的弟弟和儿子,终是长叹一声:



“太尉安排……甚妥。”



祝融夫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丈夫,双目含泪:



“夫君!我们的孩儿……”



“夫人……罢了。”



孟获闭目,声音嘶哑。



“事已至此,算了吧。”



司马懿满意颔首,从案上取出一卷诏书。



“既如此,本太尉代魏王敕封孟获为平南中郎将。”



“镇守南中,安抚诸蛮。”



说是安抚诸蛮,实则就是让孟获继续杀那些还未杀绝的蛮人。



孟获机械般地接过诏书,只觉那绢帛重若千钧。



平蛮中郎将?



这个封号对于孟获而言却是无比的讽刺。



宴罢,黄权随司马懿入后帐,忍不住问道:



“太尉,孟获乃蛮族枭雄。”



“今日放虎归山,恐为后患啊。”



司马懿轻笑,眼中精光闪烁:



“公衡多虑了,虎?”



他摇头,“不过断脊之犬耳。”



“此话怎讲?”



“孟获为求活命,亲率部众屠戮同族。”



“黑水洞三百余口,青壮老幼无一幸免。”



司马懿把玩着手中玉佩。



“蛮族最重血亲复仇,他手上沾满同胞鲜血,还有何面目称蛮王?”



黄权恍然大悟:



“太尉此着甚是高明!”



“如此,他只能死心塌地为朝廷效力。”



“正是。”



司马懿望向帐外南方的群山。



“杀人诛心,方为上策。”



“本太尉不杀他,却要他生不如死,永为我大魏守边之犬。”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



孟获帐中,祝融夫人伏案痛哭。



“为何不争?为何不争啊!”



“你还我孩儿!还我孩儿!”



她捶打着丈夫的胸膛。



孟获木然站立,任她发泄。



良久,才沙哑道:



“争?如何争?优弟和孩儿们都在他们手中……”



祝融夫人抬起泪眼:



“那我们逃吧!回深山去,召集旧部……”



“旧部?”



孟获惨然笑道。



“夫人忘了黑水洞中那些尸体了吗?”



“那都是你的表亲啊!是我亲手……”



他忽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帐外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孟获缓缓摘下头上蛮族羽饰,换上了魏军制式的头盔。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蛮王孟获。”



他对着铜镜,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将领。



“只有大魏的平南中郎将。”



祝融夫人望着丈夫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曾经叱咤南中的英雄,已经死了。



永远地死了。



翌日清晨,司马懿站在城楼上,看着孟获率领归顺的蛮兵出城“平叛”。



司马懿淡淡道:



“治蛮如治水,堵不如疏。”



“杀一孟获,还有千千万万蛮人反抗。”



“但让一个孟获去镇压千万蛮人……呵呵……”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则事半功倍。”



远处,孟获的队伍消失在群山之中。



司马懿知道,这个曾经的蛮王,将用余生为自己的族人带去血与火。



也将用族人的血,洗去自己最后的尊严与骄傲。



孟获此刻已是虽生犹死。



他只是感慨为什么是司马懿?



这个对手不仅强大,而且心狠。



如果有平行时空,他真希望遇着的不是司马懿。



或许自己的命运便不会如此悲惨……(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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