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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大笑一声,扯开衣襟赤足踏在青石板上。



“二十二年……二十二年的枷锁……”



笑声渐转呜咽,伏寿从背后拥住他,泪湿重衫。



“王上……”



“叫夫君。”



刘协转身捧起她的脸。



“如今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你的……”



他顿了顿,眼中漾起笑意,“山阳郎中。”



翌日清晨,陈到正检点白毦兵布防,忽见刘协布衣草鞋而来。



“陈将军。”



刘协递上一卷竹简。



“烦请转呈天子。”



“协愿遣官代治山阳国,但求做个闲散之人。”



陈到闻言愕然:



“大王这是……”



“嘘——”



刘协竖起手指,“从今日起,请唤我刘先生。”



陈到一时哑然,刘协竟主动申请让刘备派官员来代管山阳国。



那么如此一来,刘协这个山阳王,可就是真正的有名无实了。



“大王,你可知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么?”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在做什么?”



“……唉。”



闻得此言,陈到竟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曾经的九五之尊,一下变成一个平民。



中途究竟需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有刘协这样释怀的心态?



“陛下会同意的。”



五日后,刘备的诏书很快发回。



命山阳国设相、尉各一,悉从王意。



另赐太医署典籍三百卷,供刘协夫妇任意翻读。



从此浊鹿城南多了间草庐。



每日晨光熹微之时,总有一名白衣男子携药箱出诊,身旁跟着位挽袖煎药的妇人。



有老农咳血三日,饮其药而愈。



有稚子高热惊厥,施针即苏。



或有人问其姓名,只道:



“山阳刘氏。”



他的脚步行至山阳国的每一个角落,问诊之人,分文不取。



夫妻二人无偿替每一个患者治病。



某一日,一对夫妇在淇水畔救起落水孩童。



妇人拧衣时,竟从怀中跌出半块龙纹玉玦。



孩童父亲惊跪于地:



“您……您莫非是……”



男子笑着摇头,将玉玦抛入水中。



夕阳下,但见涟漪荡碎一河金光。



在卸下了千斤重担之后,他终于能够为自己而活了。



……



禅让仪式虽然结束了,但称帝仪式还没有正式进行。



当称帝之后,才能真正的建立属于刘备自己的年号。



目前称帝仪式,暂时定在了今年的七月份。



而去河北省亲,一直住在妹妹家里的袁瑛也已经收到通知。



准备带着阿斗刘禅,赶回雒阳了。



毕竟称帝之时,少不了皇后太子。



这一日,夏夜。



雒阳南宫,清凉殿。



李翊踏着月色入殿时,见刘备正就着烛火把玩那块传国玉玺。



灯影幢幢,将新天子的面容映得晦明不定。



“陛下。”



李翊躬身行礼。



刘备并不抬头,只澹澹问:



“知道为何独召卿来么?”



“臣不知。”



玉玺“咔”地一声搁在案上。



刘备抬眼,“休得过谦,这世上,哪有你天枢先生不知道的事?”



李翊袖手而立:



“近日事务繁杂,称帝大典、封赏群臣、安置山阳王”



“臣实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你以为我无所不知,其实我是真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件事。



“既然不知,不妨一猜。”



李翊略作沉吟,分析道:



“眼下不论如何,都没有比称帝大典更重要的事了。”



“嗯。”



刘备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继续。”



“既是眼下无重于登基大典……”



李翊缓步近前,“陛下又独召臣一人,想必是与文武大臣有关。”



刘备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烛火摇曳。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李翊的肩膀。



“子玉啊子玉,为何你这般聪明人,偏要为我所用?”



“朕时常想,若你也愿争雄天下,今日坐这位置的——”



手指重重戳在玉玺上,“就该是你了!”



殿外惊雷炸响,夏雨骤至。



李翊掸了掸被风吹皱的衣袖:



“臣懒散成性,而皇帝宝座么”



他望向檐外雨帘,“实乃天下第一苦差。”



“依臣之懒性,实做不得的。”



“你?懒散?”



刘备嗤笑,“你若算懒,天下人都是醉生梦死的懒鬼!”



“好了,说回正事。”



这几日见李翊为了称帝大典一事,忙得焦头烂额。



刘备这才跟他开了一个小玩笑。



“今日召你来,确实是要商议封赏功臣之事。”



刘备开门见山,“此前中原大战之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们,一直未能得封。”



“那时我不过是个诸侯王,封赏有限。”



“如今既登大位,自当论功行赏。”



“朕想底下文武也是这般想的,等到称帝大典那日,人们肯定会翘首以盼。”



“倘若朕薄待功臣,只恐失了人心,反令魏贼、吴贼乘虚而入。”



“可若封赏过重,只恐将来朕百年之后,阿斗镇不住那帮元勋。”



“所以今日单独召你过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拿出个具体的办法来。”



如果不称帝,刘备没办法进一步封赏手下,会失去人心。



称帝之后,封赏轻了,同样会令一起创业的老同志感到不满。



可封赏重了,自己这个开国皇帝倒是镇得住这帮老臣。



可将来自己的子嗣镇得住他们吗?



“子玉是我最信任之人,今日召你来,虽是商议国事。”



“但更是为了叙旧,以老友的身份叙旧。”



“今晚上没有君臣,只有刘备与李翊。”



刘备开始打起感情牌。



他表面上说要找李翊商议如何封赏功臣。



但有一个现实,双方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群臣之中,李翊是绝对的首功之臣。



早在当年平江南之时,本是去当“绿叶”的李翊就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



盖过了诸葛亮的风头。



而自己重点扶持的荆州派又不争气,在中原大战时,爆了马谡这个雷。



使得诸葛亮被贬,荆州派群龙无首,反而又被本该打辅助的河北派捡了漏。



不论是河南大战,还是关中大战,河北众将可谓是风头无两。



在国中一众好手中,出尽了风头。



“陛下!”



李翊正色言道:



“今国中功臣虽众,然纲举则目张。”



“但使元勋得所,余者自安。”



李翊的意思就是,虽然国内的功臣很多。



但只要把功劳最大的几个功臣妥善安置了,剩下的就好安排了。



因为他们的封赏,肯定不能大于那几个首功之臣的封赏。



但首功之臣具体如何定义呢?



像李翊这种毫无争议的首功之臣,自然无人异议。



可再往后呢?



你可以排关羽、张飞。



可再往后呢,又该具体怎么排?



你说你功劳比我大,那你拿什么证明。



现实并非是电子游戏,不是你每打一场仗,官方就会具体给你数字化的功勋贡献。



而且你说你立有战功,



那像吕布、田豫、牵招这种兢兢业业守在边境,保证边境相安无虞。



但却没有在内地建功立业机会的将领,又具体该怎么算?



对此,李翊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将功臣名次具体排出来。



然后再根据名次,来进行封赏。



这样经过评选之后再封赏,争议就会小很多。



刘备觉得有理,倾身道:



“备愿闻其详。”



李翊振袖而谈:



“臣请立凌烟阁。”



“何谓凌烟阁?”



李翊乃有条不紊地解释说道:



“夫‘凌烟’者,超尘绝俗,直上青云,喻非常之志、绝伦之位。”



“‘阁’者,琼楼玉宇,藏经纳典,表文韬武略、尊贵显荣。”



见刘备若有所思,李翊进一步解释道:



“此阁当建于太极宫东,取‘紫气东来’之吉兆。”



“其势欲与天接,其形拟效北斗。”



“依堪舆之说,可聚王气,镇国运。“



“妙!妙!妙哉!”



刘备抚掌,连连叫好,又问:



“然阁中当如何?”



李翊目现光华:



“当选开国功臣二十八人,绘像于阁中。”



“不知是哪二十八人?”



刘备目光一凛,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呵,这就是翊接下来要与陛下一起头疼的问题了。”



李翊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十分无奈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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