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一年十月秋。



就在南方荆州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远在豫州的沛国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沛国国相乃陈珪也。



陈珪,字汉瑜,徐州下邳人。



其人出身下邳陈氏,徐州显赫之家,少负才名。



州郡辟举,历官清要。



建安初年,刘备领徐州牧。



以陈珪为沛相,委以国事。



以其子陈登为广陵太守,坐镇淮南。



父子二人分别为刘备镇守西方与南方。



陈珪终其一生都在维护徐州的利益,到沛国赴任时,亦是尽忠职守。



在沛时,夙夜在公,抚循百姓,由是大治。



然今年的秋冬异常寒冷,陈珪这日忽感身体不适。



在草草地结束今日的会议之后,便回到府中休息。



比及下车之时,脚步一滑,摔了一个跟头。



左右人惊忙将之扶起,口中连呼:“有罪。”



陈珪只觉头晕目眩,大呼曰:



“吾不能生矣!”



“可召诸官来见,老夫交代后事。”



是时也,东风解冻而未泮,庭树含苞而不发。



卧疾于榻,形销骨立,犹强持精神,与诸子论朝政得失。



医者环伺,皆摇首蹙额,知不可为也。



沛国诸官员闻说老沛相病重,纷纷赶赴相县,星夜驰往。



至府门,来往的官员,已经堵满了整条大街。



众官见素幡已悬,无不大恸。



入门,见陈珪已是气息奄奄,犹执《汉书》一卷。



众人乃伏于榻前,泣曰:



“沛相宜静养身子,何劳神至此?”



陈珪笑曰:



“死生亦大矣,然不若国事之重。”



“吾将逝,唯恨未见海内清平耳。”



言罢,咳血数升,染素衾如残梅。



众人见此,无不垂泪。



陈珪一一向众官员交代后事,并叮嘱众人,自己的丧礼办完以后,就各回各县。



勿使当地的政务有所耽搁。



众人领命。



陈珪又道:



“吾有三子,两子已至。”



“唯吾儿元龙尚在江南,不能前来,甚憾之!”



古代消息流通缓慢,现在连最近的下邳,都还不一定知道陈珪这边的消息。



更别提远在江南的陈登了。



说起来,父子二人分别已有十数年,中间只见过几回。



无怪老父亲思念自己的儿子。



陈珪病笃,自知不起。



便将群臣及门生故吏唤至榻前,嘱以后事。



随后遣散众人,准备休息。



时沛令许耽,乃曹豹部众,丹阳将领之一。



因陈家与曹家联姻,曹豹便遣许耽到沛国任职。



陈珪委其以沛令,尔来八年矣。



许耽素有野心,这些年在沛国一直兢兢业业的干着。



眼见陈珪将逝,乃私下来见,进前拜曰:



“明公执掌沛国多年,德高望重。”



“今不幸染恙,国不可一日无相。”



“耽虽不才,然追随明公八余载。”



“熟悉政务,愿继公位,以安沛国。”



陈珪闻言,目微睁,摇首叹曰:



“子之才,可为县吏,然非宰辅之器。”



“况齐王镇徐州,素重名实,岂会轻授国相之职?”



“且陈群陈长文,久在朝中,声望甚隆。”



“若闻沛国空缺,必争此位。”



“汝虽有曹豹为援,然终非长久之计。”



“不如退而求其次,免招祸端。”



沛国国相可是太守级别的高官。



不是一个地方县令能够随便安排的,这是一个足以惊动刘备,由其亲自调任的官职。



尤其沛国地理位置重要,沛相也不是其他地方的国相、太守能比的。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



凉州牧与冀州牧看起来是一个级别的官职,但真要比起来。



凉州牧一个省一把手,甚至比不上冀州下辖一个郡的市一把手。



陈珪深耕沛国多年,太清楚这里的水有多深了。



随着他的年事已高,人人都觊觎着这个位置。



其中尤属陈群,最为想要。



陈群本身就是豫州望族,又是最早一批跟随刘备的元从。



不论是背景还是资历,都足够硬。



朝中几乎没有多少人,有实力跟他竞争沛相的位置。



陈珪已经老了,他只想让这些年跟随自己的门生故吏,安安稳稳地渡过后半生。



不要去碰那些不能碰的位置。



即便是陈群,能不能稳稳接过沛相之位,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何况你许耽只是曹豹手下的一个故吏呢?



许耽顿感不悦,抗声说道:



“明公何薄待耽耶?”



“耽历事多年,资历已足。”



“今公若肯荐举,何愁不得?”



“纵陈群有势,然沛国乃明公旧治,岂能轻付他人!”



“唯求明公再三考量!”



话落,顿首连连。



恳请陈珪能把沛相的位置交给自己。



虽然说沛相的位置,最终是由刘备来决定。



但陈珪经营沛国数年,不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可谓是沛地只手遮天。



只要他愿意,是有很大把握将许耽扶上位的。



可陈珪却得为沛国子民考虑,再说话时,已是气息渐弱,仍正色道:



“……非是老夫不念旧情,然治国绝非儿戏。”



“汝若强求,必致纷争,非我沛国之福也。”



许耽犹欲争辩,陈珪却阖上双目,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许耽只能怏怏不乐地退去。



回到家中,其子许诓见父亲神色郁郁,便问其缘故。



“父亲今日自陈公府上归来,何故不乐?”



许耽余怒未消,拍案怒叹道:



“竖子安知吾志!今日陈公临终,吾请继沛相之位,竟遭拒斥!”



“吾随陈公八年,纵无惊世之功,亦有鞍马之劳。”



“不想陈公竟如此薄待于我,令人心寒!”



许诓见此,乃开导父亲说道:



“父亲既知陈公不允,何必强求?”



“人生贵在知足,何必争此虚位?”



原来,这许诓出生于富贵人家,自小便对官位不感兴趣。



也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即便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努力地往上爬。



在他看来,父亲已经是一县县令,又令军司马,手握兵权。



已经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高度了,又何须再去抢那沛相之位呢?



许耽闻言,勃然变色,指子大骂道:



“无知小儿!何出此没出息之言!”



“今汝年已弱冠。”



“若吾得沛相之位,便可举汝为孝廉。”



“他日仕途坦荡,岂不远胜于吾?”



“汝竟甘久居人下,实在愚不可及!!”



许诓低首,小声地说道:



“儿本无心仕宦,但求耕读自足,与友人平野纵马……”



话未说完,许耽顿时暴起,将之打断。



“混帐!何得出此谬言!”



许耽怒极,掷杯于地。



“向者,以汝年少未知,并不多加教育。”



“看来是我疏忽,竟使你有了这般念头,吾之过也!”



“汝小儿,浑不知理。”



“可知无官无势,纵有万贯家财,亦不过他人砧板鱼肉?”



许诓不解地问道:



“父亲何出此言?”



哼~~



许耽一声冷笑,背着手,说道:



“汝在吾家庇护之下,自知坐享其成,全不知衣食冷暖。”



“岂不见麋竺、麋芳兄弟之事乎?”



“麋芳坐拥巨财,然李翊不过只用一言,便尽夺其财。”



“麋竺虽富甲东海,然陶谦在时,他得乖乖纳粮。”



“齐王初至徐州时,他又献半产以媚之!”



“待将来齐王百年之后,他仍须谄事新主!”



“此皆因其无有实权耳!”



许诓仍旧迟疑,怔怔地答复道:



“然钱财亦可安身……”



“……哼。”许耽愤然拂袖。



“蠢材!钱财何用?”



“李相在冀州时,为何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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