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用马休、马岱、马铁。



刘表麾下掌兵的是他的侄儿刘磐,小舅子蔡瑁。



刘备虽然没有宗室将领,但重用关羽、张飞这帮老兄弟,这二人是刘营绝对的武将领袖。



关羽后期坐镇荆州,是绝对的荆楚军区司令。



就跟夏侯渊作为曹营的西区司令一样,当时很多名将、谋臣都要听他二人的调遣。



至于袁绍,他自己也是搞分封制,把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外甥分封到了各州去。



除子侄之外,袁绍再无宗室人物可用。



因为早在董卓乱政时,光耀数朝的汝南袁氏就被这位袁氏故吏给砍了满门。



这就导致,袁绍没有一个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考虑问题的核心团队。



你说曹操只重用曹氏、夏侯氏,可问题是曹仁、夏侯惇这帮人是真的听曹操的,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关羽、张飞就更不用说了,刘备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



就哪怕是刘备投靠曹操,关张都不离不弃,因为他们只认刘备。



袁绍四世三公的招牌确实好使,为他招来了大量的豪族士大夫。



为此还分为了河北派与河南派。



但袁绍却没有核心力量去甄别、淘汰掉与自己利益不一致的人。



这些人有能力,有势力,可唯独不对袁绍绝对忠心。



豪族士大夫群体需要一个骨架以便附着。



所以袁氏的阵营组成,更像是袁氏的门生故吏,与河北豪族组成的一个利益联盟体。



袁绍名义上是他们的主公,倒不如说是他们的共同盟主。



这些士人豪族大体上帮袁绍,但私下里互相掐架抢蛋糕是常规操作。



这也是袁营组成分争,竞争激烈的原因。



袁绍当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既然没办法培养核心团队,那就只能是自己来一锤定音了。



这一次称帝事件,就是袁绍的一次试探。



他想看看群臣的态度,自己威望是否已足备到可以压住河北、河南各派。



但群臣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无疑是令袁绍极为失望的。



不说一半人赞成,居然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所有人都反对自己。



袁绍倒不是说自己非要称帝不可,你们就哪怕有一部人直接沉默也好呢?



“……哼。”



袁绍面色一沉,心中已知众情未同,称帝一事断难成了。



“大将军这……”



耿苞见袁绍一言不发,暗道自己再是能言,也敌不过群臣一起向自己施压啊。



故将目光投向袁绍,希望他站出来替自己说两句。



谁料袁绍站起身来,以手指耿苞,喝斥道:



“吾早知汝图谋不轨,暗藏祸心。”



“今既献此大逆不道之言,无君无父,欲使我背负骂名。”



“今不杀汝,孤将何以服众?”



“来人!将之推下去,斩首!”



话落,两名武士冲进殿内将耿苞架起。



耿苞顿时大惊,高呼无罪。



袁绍不欲使其多言,连声道:



“还敢狂言,此人必是疯症了,速速将之推下去!”



很快,传报耿苞已经斩首。



袁绍这才将此事平息下去,然心中已知自己的威望仍不足以压服群臣。



遂起了南征之意。



便趁着此时群臣都在,聊起河南问题,也当是转移矛盾了。



“今曹操、刘备收聚蝼蚁之兵,兴乌合之众,于黄河南岸修筑工事城墙。”



“此专欲拒我河北,今召尔等前来,正为商议河南进兵事宜。”



“我闻曹操在颍川用枣祗屯田,刘备在下邳用鲁肃屯田。”



“河南之地虽不及河北富庶,然我河北方历战事,而河南之地自灭吾弟以来,并无有大动兵戈。”



“若使之发展数年,河南之地诚难图也。”



“故欲问诸公,孤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



须重点说明的一点是,我们常说的河北富,其实是指冀州富。



并州、幽州都是苦寒之地。



青州再经历了黄巾暴动,和公孙瓒与袁氏大战之后,也是人口锐减。



兼之袁谭到后,不修德政,使得青州百姓对袁氏更加失望,大量人口逃往徐州。



这些都使得河北的生产力,正在不断与河南缩小。



尤其曹操在颍川、汝南屯田,这两地也是出了名的富庶之地。



至于刘备就更不用说了,在李翊的帮助下,徐州早已恢复战前的生产力。



并且曹刘都有淮南之地为之输血。



若是使曹刘再发育几年,不说河南生产力超过河北,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差距巨大。



毕竟冀州的生产力上限已经到头了,就算再留给袁绍发育几年,也未必能把上限提升到哪去。



反倒是曹刘正在消化淮南的土地,这点不得不防。



别驾沮授谏言道:



“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无积,不可复兴大军。”



“宜先遣人献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称曹刘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阳。”



“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置军器,分遣精兵,屯扎边鄙。”



“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



在征剿公孙瓒的战事中,袁军并未缴获多少战利品。



而易京本身又是根难啃的骨头,故袁营此次北上幽州,着实消耗不小。



沮授建议先屯兵驻扎在黎阳等地,防备曹刘来攻。



河北这边作舟船,修器械,逐步经营河南之地。



审配、郭图却出言反对道:



“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



“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强众,以伐曹刘。”



“譬若覆手之功也,实不难收。”



“今不时取,后难图也。”



审配、郭图都认为,征伐公孙瓒虽然使河北损耗不小。



但袁神毕竟家大业大,即便如此,军力、粮秣依旧远胜于河南。



现在南下,击败曹刘易如反掌。



要是等曹刘从淮南的战事中缓过来,并将之吞并消化,那河北相较于河南的优势又还能剩多少呢?



“……哈哈哈。”



大笑之人乃谋士田丰也,只见他一捋胡须,阔步出来。



“审公、郭公之言,并不妥当。”



“曹操、刘备俱是英雄豪杰,善于用兵,变化无方。”



“河南之众虽少,然实未可轻。”



“今不若以久持之。”



田丰亦赞成沮授提出的缓图河南的建议。



“大将军据山河之故,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脩农战。”



“又有乌桓、鲜卑部众为我附庸,何以忧曹刘进展?”



“我等只需简其精锐,然后分化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



“河南之民,若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



“使曹、刘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



“诚如是,则我未劳而彼已困。”



“不及二年,河南之地可坐克也。”



“愿大将军明察之!”



田丰在沮授主张先生产舟船、器械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对外方针。



河南打不打?



打!



但是不跟曹、刘全面开战。



只派出奇兵,分化部众,袭扰河南边地郡县。



然他们没法儿安心生产,咱们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这也能顺带解决,袁绍担心河南之地发育过快,追上或缩短与河北之间的差距的担忧。



“谬言!谬言也!”



审配脚掌跺地,连连道:



“田公此言,实在误人子弟。”



“今我河北强盛,兴兵讨伐河南,易如反掌,又何必迁延日月?”



哈哈哈……



此次发笑之人,乃别驾沮授也。



“夫制胜之策,不在强盛。”



“盖救敌诛暴,谓之义兵。”



“恃众凭强,谓之骄兵。”



“兵义无敌,骄者必灭。”



“曹操、刘备迎天子安宫陈地,天下归心。”



“今若举兵南向,于义先违。”



“且庙算之策,不在强弱。”



“河南发令既行,士族精练,并非公孙瓒坐困守之围者相同。”



“今弃万安之术,废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窃为明公惧之。”



沮授越说越激动,逐渐红了脖子。



他与田丰的性格,都属于是刚而犯上。



不太注意关照领导的面子。



尤其如今的袁绍已经不太爱听忤逆的话语。



沮授此话不仅在意识形态上暴涨他人志气,还在战术层面上矮化了自家集团。



这让一向自负的袁绍大是不满。



郭图乘势言道:



“沮別驾此言,实在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武王伐纣,谓之为不义。”



“况兵加河南,何云无名?”



“且大将军健卒精勇,将士思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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