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伦敦市民来说,剧院远不只是文艺青年的消遣场所。



它既是上流社会交换眼神、评点新剧、结交权势的沙龙,也是中产家庭培养“艺术欣赏能力”的课堂,更是工人阶层结束一天劳作后,脱下围裙、换上粗呢长外套,在后座吆喝大笑的地方。



在科文特花园和德鲁里巷的那些高档剧院中,包厢票的价格往往高达六到九先令,甚至还需提前数日通过管家预约才能订到。而在更接地气的地方,比如苏豪区的小剧场、斯特兰德街酒馆里的歌谣屋,花上一先令就能坐进木头长椅,听上一整晚的市井笑话或者是改编版的莎士比亚。



当然了,如果您连一先令都不愿交,还可以考虑最便宜的便士票。



只需要一两个便士,就能站在后排的站票席中,与一群报童、学徒、擦鞋匠挤在一起,一边嚼着冷肉饼,一边起哄演员台词中露出的破绽。



演员如果表现的太过平庸,会被他们用各种投掷物伺候。



但如果反派演员发挥太好,那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甚至可能被当场围攻。



而在多数剧院,餐饮也早就成了剧院节目的一部分。



剧场里的酒保会穿着围裙在中场休息时穿梭走道,叫卖炸鸡、葡萄干、坚果和小啤酒。



比较高级的剧院还会在休息厅专门设置小酒亭,提供波特酒与乳酪,供包厢客人放松心神。



或者,如果您不喜欢剧院餐点的味道,手头富裕的绅士们还可以在剧目开演前,在牛津街或者蓓尔美尔街的咖啡馆用餐,然后再带着雪茄的余香入座。



而贫穷些的观众则喜欢剧院外那种三便士一个的火炉炖牛杂摊,吃完后再排队进场。



正剧、轻歌剧、芭蕾、哑剧、通俗舞台剧、甚至滑稽短剧,从科文特花园到斯特兰德街,从圣詹姆士到帕丁顿,从西区的皇家剧场到东区的廉价马戏棚,每一晚,伦敦都有大约五万人坐进剧院,这里的每一张演出票都可能决定某位剧作家、某位演员,甚至某位政治人物的命运。



就像石匠雕出每一块塑像、铁匠铸出每一身盔甲,英国剧院文化的繁荣并非一日之功。



从伊丽莎白一世时代举办了无数莎士比亚剧作首演的环球剧场,到查理二世恢复王政后授予皇家专营权的两大剧院,再到十八世纪的歌剧狂潮,伦敦的舞台三百年来始终是这座帝国最鲜明、最躁动、也最具争议的文化引擎。



尽管1737年的《戏剧法案》曾对伦敦剧院施以层层限制,但随着乔治四世和威廉四世时期社会风气日渐宽松,中产阶级娱乐需求激增,一些新兴剧院顺理成章的如雨后春笋般在街角悄然出现。



而随着人口膨胀与中产阶级的兴起,剧院舞台的演出剧目也变得前所未有地多样。



一方面,观众的审美口味开始分化,有人偏爱庙堂之高,有人钟情江湖之远。



另一方面,科技的进步也让剧场更加的“可控制”。明亮的煤气灯替代了昏暗的油灯,机械布景代替了手拉幕布,而钢琴与弦乐的进步也使得音乐在剧场中不再只是插曲,成为了可以独立吸引观众的主角。



正因如此,1837年的伦敦才被许多外国旅客称作“欧洲剧院文明的顶点”。



法国演员来这里学习如何控制情绪,意大利歌手试图在伦敦的舞台上出人头地,就连口嫌体正直的美国佬也开始模仿伦敦剧院的阶梯票价与宣传机制,试图把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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