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看着被拍到地上的果子,咧嘴要哭,忽地身旁窜起绚烂的花火,一个个匣中迸发出只只翠鸟,翠禽吐焰这一幕奇幻景象瞬间吸引了他,呆呆地看过去。



“前面是闹花会呢,人太多了,”鼓乐喧天,开路、中幡、杠箱、官儿、五虎棍、跨鼓、花钹、高跷、秧歌、什不闲、耍坛子、耍狮子......游手随地演唱,堵得水泄不通。



“姑娘,前面那些人在走桥,我们也去吧。”溪雪护着沈寒不被人群挤到,“今日姑娘得好好走走,消除百病。”



“长姐,去走桥吧,”陆松指着前面三五成群走桥的白衣女子,把手里的官人灯递给陆青,“走一走,长姐定能消灾解难,否极泰来。”



走桥是上元节的传统习俗,女子结伴持灯走桥可以消除百病,百姓管这个叫“此夜鬼穴空,百病尽归尘土中”。



去年上元节,陆青也走过,不过是和郡主一起走的太平桥,逛了三四里长的黄河九曲灯后,她都累得走不动了,郡主拉着她要去走桥。



出门前,扶桑给她换了一套织金如意灯笼纹白绫袄,金线和彩线交替出八宝璎珞的吉祥纹样,配蓝缎裙,裙襕织绣了回纹,寓意福寿绵长,外罩了一件石青色缠枝纹兔毛斗篷保暖。扶桑说京师的特色就是上元节女子观灯要穿白衣,也叫月光衣,象征着月神会来庇佑你。



桥上的女子三三两两挤在一起,月光皎洁,白衣轻盈,远远看去像是星河垂下一根根烟火丝线,串起一粒粒珍珠。诗文里写“葱绫浅斗月华娇”,大概就是这幅场景吧。



陆青缓缓踏上石桥,今年走桥她不为自己,为郡主祈福。人多拥挤,她的斗篷被人用力扯住,“姐姐,姐姐。”熟悉又稚嫩地叫声,把陆青定在原地。



是,是沈夕。



沈夕拽着她的斗篷,憨笑着看她,“姐姐,姐姐。”



滚灯如月光移到掌心,那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眼睛里澄明透亮,弟弟认出她来了吗?她已经不是沈寒了呀。



沈夕把滚灯夹在胸前,伸手去拿陆青手中的官人灯,吃吃地笑,“姐姐,灯,灯。”



夕哥儿,陆青把官人灯递过去。



“呀,少爷。”珍珠慌张挤过来,“您跑那么快做什么,婢子差点追不上。”抬头看一身贵气的陆青,这金地白花的妆缎白绫袄,蝙蝠衔灯纹玉雕禁步,吓了一跳,用力扯掉沈夕的手,边擦边道歉,“这位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少爷是个傻子,您别见怪。”



这要是弄脏了这些名门贵女的缎袄,她可赔不起,回去是要被秦姨娘打死的。她就分神看了眼灯火,这个傻子就乱跑惹事。



珍珠又气又急,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对方毫无反应,珍珠奇怪地抬头,见陆青怔在原地,这位美丽又高贵的姑娘,莫不是个聋子?



“这——”珍珠还想开口,被人打断。



“这位,是陆大姑娘吧。”如蜜糖般甜润的嗓音响起,这张看了十几年的脸,沈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箫鼓声闻,灯火洪流,宝马雕车香尘片片,华服男女金翠耀目,游人如织陶醉其中。



落第秀才猜灯谜,嬉闹小童抢花灯,货郎担担叮当响,戏子伶人洒香汗,相士掌中论乾坤。



人潮汹涌来去,熙熙攘攘中,琉璃灯影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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