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的动荡也会结束,到那时,王玉楼的想法可能就变了。



而且,王玉楼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他是西海刑罚庭掌印,是王氏千年以来最非凡的天骄,即便是王显茂,也没法强行命令王玉楼按自己的意思来。



“神光不是因为没有紫府而不敢翻脸,族长,他被祖师和青蕊仙尊引导进了大坑里,丧失了主动权,本身立身不稳的点被放大了。



作为西海众妖神在仙盟的代表,他得罪了仙盟众仙尊,是没法再回西海深处立足的——回去,他就会失去自己在仙盟内的特殊性,失去对西海众妖神而言的特殊性,成为事实上的空头大修士。



终究是他成道的时间太短,门下的弟子还都是筑基,过早的踩了太多的线。



因此,他必须忍让,以求留在仙盟中,毕竟,祖师和青蕊仙尊还给他留了一成的西海收益份额。”



王显茂思索良久,叹道。



“玉楼,你现在完全可以撑起王氏的门庭了,我竟然没想到这里,单单以为神光仙尊是做的过分了,被红灯照和莲花仙城挤压,才失利至此。



只是肃清神光流毒这件事,真的必须做吗?”



哪怕知道答案,但族长依旧想问问,他有种不切实际的希望,这和无知与愚蠢无关,只是他希望王玉楼能走的别那么难。



想到悬篆的交代,王玉楼苦笑道。



“必须做,金山老祖已经为我扛了一些压力了,将明度许配给我,也帮了我大忙。”



神光、莽象、金山,西海啊西海,它不是好地方,但又是最好的地方,成长出了风剑仙和莫云舒那样的人。



西海本为仙盟边陲,神光拓展了多年,如今,此地却是被青蕊仙尊和莽象祖师摘了桃。



只能说,大修士的棋局,争的是滔滔不绝,而非一时之胜。



族长转身,看向远方辽阔的天空。



天地没有纲常,大修士的纲常就是天地的纲常,王氏、王玉楼、自己,能走到彼岸吗?



“明白了,只是你的修行也不能耽误,王氏的所有筑基法门、神通的法决,我都可以传授给你,足够你修行很长一段时间了。



道基可以不修,但窍穴还是要修的,早日集齐三十六个窍穴,步入筑基后期,开始进一步的掌握神通,才能有更强的实力。”王显茂道。



筑基修的是窍穴,洞天法开紫府修的是道基,这俩属于两条线,王玉楼可以不补道基,但修为还是要提升的。



其实,在王氏的体系内,筑基也需要为家族做贡献,才能拿家族的法门和神通,最多也不过是可以预支一部分罢了。



王显茂这种直接把王氏所有的筑基法门、神通法决对传给王玉楼的行为,是违规的。



但规矩本身,就是用来限制他人的,王氏的他人中,不包括王氏千年来的第一天骄王玉楼。



这就和仙盟的绝大多数规矩不限制金丹一样,王氏的规矩不限制真正的王氏天骄。



“玉楼明白,另外,族长,我也不需要家族的俸禄,明度会带来二十万枚灵石的嫁妆,我不缺修行的资粮。”



面对如此懂事的王玉楼,王显茂又能说什么呢?



可以说,单单娶到金明度,拿到二十万嫁妆,就能把王氏过往对王玉楼的投资全部收回。



这,就是天骄的特殊性。



——



回到西海仙城,王玉楼和王显茂又忙碌了起来。



王显茂要主持酒中仙,为晚上的婚宴做准备。



今晚的宴会,李海阔和金山会亲自出席,除了为王玉楼站台外(李海阔是红灯照的真人),也有安抚西海人心的意思。



其规格之高,在梧南乃至于仙盟,都是顶级的。



金丹轻易不出世,紫府往往也躲在洞天中,前些天多位真人入西海时,西海的真人浓度在大天地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而王玉楼此次成婚,能有两位真人到场,其中的意味更是不凡。



什么样的人可以算作仙盟的核心成员?



紫府和金丹?



片面了,王玉楼现在有四个紫府靠山,一位准金丹靠山,他难道就不算仙盟的核心成员吗?



你说王玉楼修为低?



片面了,神通在身的巅峰筑基,在两宗大战中也不过是耗材,金山指派给王玉楼的两位龙虎卫统领,就是神通在身的巅峰筑基。



而且,王玉楼以三十出头的年龄,成就了筑基的修为,他的修为真的低吗?



从潜力上和同样年龄下的修为水平而言,他和很多仙盟的紫府乃至于金丹比,都不遑多让。



所以,王玉楼哪怕做出了两天连割两次的混账行为,西海仙城中该到的人还是到了。



“这位道友,你昨日给了四百枚灵石的贺仪,今日给了五百枚贺仪,实在太多了。



来,这是酒中仙的支付券,可以在酒中仙中抵消三成的消费,上限是一百八十枚灵石,您还请收下。”



郑彦一边统计着贺仪,一边派发着酒中仙酒楼的支付券,这玩意就类似于一种‘王玉阙补贴’,只要给王玉楼送贺仪的,都能按二成的比例拿到一份支付券,以诱惑他们来酒中仙消费。



挣资粮,王玉楼是认真的,王氏家大业大,他头上的那些大神们也需要打点,这些都是支出,没灵石,王氏就不配做莽象忠诚的附庸。



——



酒中仙二楼的栏杆边,莫云舒找到了正在发呆的王玉楼。



王玉楼身着万夜永明法衣,头戴一只漂亮的玉冠,双手扶着栏杆,脸上有着几分沉思之状。



云舒仙子想了想,心中放不下那些散修盟的同道,终究是上前了几步,试图和王玉楼攀谈。



“你在看什么?”



王玉楼的表情有些落寞,道。



“云舒,今天少来了一个人啊。”



莫云舒没想到,王玉楼站在酒中仙内的二楼边,是在数送贺仪的人头。



这种事,也就他这种逼人干得出来了。



但调查散修盟的任务被分到了刑罚庭,哪怕莫云舒不想和如此贪婪的王玉楼打交道,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两位真人都来了,谁敢不来,噢,你说的是西海忠诚?”



莫云舒这才想起,西海忠诚被仙盟执事们关了起来,她有些惭愧,自己可能误会王玉楼了。



不过,从王玉楼对西海忠诚一事的不忍来看,说服他放散修盟、放自己的那些朋友一手,应该不会太难。



王玉楼侧头,双眼平静的如同寂湖般的看着莫云舒,意有所指的道。



“不,是风剑仙,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云舒,我的朋友不多。”



蠢货不可能从狩妖前线活着下来,莫云舒是个聪明人,她听懂了王玉楼的拒绝。



原来,他刚才就已经明白了我为何而来。



风剑仙,死于‘多管闲事’,王玉楼失去了风剑仙,不想再失去莫云舒。



当然,这里说的失去,不是说莫云舒会死,而是如果她提出了什么让王玉楼为难的建议,王玉楼不好答应,可能会影响他们的交情。



和莫云舒的交情重要吗?



难说,从利益上而言,不是那么重要。



但王玉楼又不是绝对理性的仙尊,他还没有成仙呢。



作为一个还在攀登的修仙者,对于莫云舒这样有着独特品格的同道,王玉楼自然是另眼相待的。



所以,他才会如此提醒莫云舒。



云舒,不要为难我。



“神光仙尊又不是死了,只是暂时输了,玉楼,你没有必要和仙盟的执事们一样,他们”



王玉楼抬手,莫云舒闭嘴。



她的脸上带有几分坚毅,更多的是祈求。



散修盟三千散修,但生死不过是王玉楼一句话而已。



在仙盟,散修的命,不是命,筑基期散修的命也一样。



“云舒,我也是听命行事,不要再说了,你是寒松真人家的嫡脉,你应该是懂我的无奈才对。”



大家都是大修士的门徒,大修士的法旨代表着什么,你也清楚。



你可以善良,但我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搭救别人的命,去成全你的善良——王玉楼不是龟龟。



三千人的命,和自己的命,孰轻孰重?



王玉楼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世界上有很多意识形态口号和理念,可以激发相信这些口号与理念的人去崇高的自愿赴死。



价值评价和道德评价的维度更是复杂,只要前面的定语够多,任何人都可以在虚假的逻辑语境下成为‘恶魔’。



正确与否,争议与否,道德高尚与否,更是后天的、片面的评价维度。



在王玉楼看来,死三千人活自己,没有问题——如果道德和正义的高峰需要行为主体献祭自己才能抵达,那所谓攀登的意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玉楼,那些散修都是无关紧要的边缘人,加入散修盟不过是为了获得一同狩妖的便利,你知道的,剪除神光仙尊羽翼剪到他们,本身就是矫枉过正。”



当然是矫枉过正,而且还是王玉楼主动选的。



相比于办西海清风、西海龙虎、西海忠诚这些神光弟子,他选了章衡,本就是为了自己。



说到底,祖师逼王玉楼清算神光,交投名状,彻底站队,王玉楼没法拒绝。



王氏家大业大,在仙盟等顶级势力长期稳态对峙的情况下,想往上走、想继续发展就必须依附顶级势力,依附大修士。



换势力和换依附对象的成本与风险太高,王玉楼被自己向往‘不成为代价’野心和王氏的大局困住了,他没得选,只能选看似最不会引起神光憎恨的清算章衡。



而且,章横也不是好对付的,散修盟不缺猛人,麻烦……



“对,你也说了他们无关紧要,既然无关紧要,就没必要为他们求情,是吧?”



王玉楼闭上眼睛,冷冷道。



他试图用如此的行径糊弄自己那还未硬透了的心。



他既不是伪君子,也不是真小人,这些评价维度作用不到修仙者身上,他只是想骗过自己那所剩不多的良心。



从在清溪坊踏入仙途,到滴水洞中主动作恶,再到如今,于大修士角力溢出的风险下被迫站队开启大清洗,王玉楼的那些良心,已经被修仙摧残的所剩无几了。



他看的清楚,随着自己往上走,随着自己距离‘不成为代价’的目标越来越近,长久的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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