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外?



能怎么办呢,又不能赶人。



“行吧,道友请坐,请坐。”



王显茂撒木成椅,当即又给西海虎变出一只躺椅来,示意他可以躺下来慢慢护。



两天后,玉阙府内的灵机再次乱了起来。



没多久,周映曦便难掩兴奋的从阵法中走出。



哪怕再多压力,在筑基有成的这一刻,她至少是快乐的。



有血髓宝还丹改善资质,增补底蕴,周映曦筑基,自然比王玉楼筑基的更轻松。



那可是天劫宝丹,两年多来,周映曦不过堪堪吸收了其药力的五分之一。



或许在她筑基后,吸收药力的速度就快了。



如果把周映曦算作王家人,那现在,王氏已经有八名筑基了,五嫡脉,两外姓,一嫡脉道侣。



八名筑基,这样的体量,很多紫府大修的家族也不过如此。



其中的关窍在于,一个家族的影响力和利益范围是有限的,族中的筑基多了,就不好安排位置了,内部分配就可能出现问题。



不过,就像西海忠诚说的那样,如今确实是个变局前夕的时代。



至少,对王氏而言,这个变局是必然的。



他们是莽象的附庸,莽象能再进一步,别说王氏八名筑基,就是十名也不多。



莽象若是不能再进一步,王氏筑基多些,也能在未来的风雨里更好的立足。



“显茂道友,王氏一门八筑基,就算放在红灯照,也是个不小的派系了。”



西海虎有些感慨的说道。



对于一个宗门或者势力而言,其内部的派系不是依靠绝对人数优势而获得竞争力的。



有着八名筑基的王氏,当族中筑基团结在一起时,他们在红灯照中的影响力就会极大——小于紫府家族,但高于很多寻常的筑基小家族。



这其中的逻辑,就和滴水洞袁氏、浊氏类似。



不是所有人,都敢无畏的踏入那永无止境的内斗中。



大部分紫府无望的筑基修士,想的最多的,不过是多挣几颗延寿丹、多培养培养族中后辈而已。



“小,小的很!这些年,红灯照的筑基翻了一番。”



王显茂苦笑道。



他其实有个猜测,即,祖师可能早就在准备战争了。



红灯照功勋堂分部巡回收割看似是为祖师收割,其实,也为红灯照内的散修、底层修士带去了筑基的机会。



当红灯照筑基井喷后,打天蛇宗,就不算难了。



大修士的数量上,红灯照再少,也至少能守住山门。



而且不打内战,单单把战争烈度升级到筑基,也能实现灭宗的效果——把天蛇宗的那些大修士踢下牌桌。



若是这个猜测为真王氏这么多筑基,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显茂道友谦虚了,你们家有玉楼在,未来.嗯?”



莽象仙尊使用了自己的成道之宝天穹冠,天穹上的星辰动了起来!



四极五域八荒(虚指)中,那些还停留在天地间的紫府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当王显茂和西海虎此时注意到不对时,已经晚了。



然而,天上那些被莽象勾连的星辰,只是稍稍动了片刻,便又陷入了沉寂。



这是莽象仙尊察觉到了天蛇的窘迫,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选择收了神通、直接撤。



大修士们辛辛苦苦,修行了那么多年才走上去,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王不见王,天蛇再窘迫,也是实打实的老牌妖王。



欺负欺负就差不多了,莽象不会真冒着被天蛇拉去垫背的风险,装什么无意义的逼。



“这是怎么了?”



王显茂警惕的起身,看向天空,但他又怎么可能看出莽象的水平呢?



真正的差距是,对方出手了,但你看不懂对方的招式。



“或许是有人开紫府失败了?”



西海虎也不太确定,修仙界的幺蛾子多了,他才活了两百多岁,哪能全都见过。



在周映曦筑基成功半个时辰后,王玉楼终于等到了自己筑基的那一刻。



幽蓝色的溯脉癸水气在如同开了双向四车道般的宽阔经脉中激荡。



二十年来,日日夜夜修行积累下来的经验与底蕴,就像两只蓬勃着、怒吼着的引擎。



清溪坊中,被神光摆弄的绝望。



滴水洞内,被袁道深几次三番折腾的无奈。



红灯照里,被旦日莫名其妙拔升修为的恐惧。



西海辽阔,但王玉楼却只能以棋子的身份,被人推到属于他的位置。



他的命运,好似从未真正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王玉楼理解这些事情都是必须经历的,仙盟的规则如此,修仙界中的大修士向来如此。



甚至,王玉楼其实算是很幸运很幸运的。



在清溪坊,有家族的庇护。



在滴水洞,有显周老祖贴身保护,家族四位筑基先后为他站台。



便是在红灯照,莽象和旦日也没有真对王玉楼做什么。



拔升修为,在西海被指定与周映曦成婚,外人眼中,王玉楼事实上就是莽象仙尊门下的天骄。



他太幸运了。



但人心啊,是逆流水。



总想高了一层,再高一层。



王玉楼不想做棋子,更不想成为代价和炉鼎。



癸水,癸水。



助我成道吧!



幽蓝色的溯脉癸水气在王玉楼的周身显化,他整个人都有些幽暗了起来。



在诸多筑基辅助灵丹的帮助下,王玉楼突破筑基的过程,是绝对安全的。



金瓯筑基丹更是不凡,它是王玉楼修行以来,吃的第一颗破关灵丹。



而且,还是最好的那类破关灵丹。



但,王玉楼没感到金瓯筑基丹的作用。



他在此时,只看到了自己。



砥砺前行的,不懈的自己。



日夜修行的,坚持的自己。



忍辱负重的,弘毅的自己。



二十年来的每一日、每一夜。



溯脉修行的无边痛苦他永生难忘。



在一个又一个旋涡中的挣扎的无奈他永生难忘。



以及,从未放弃过的希望。



不甘,渴望,贪婪,向往,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在突破筑基的这一刻,王玉楼只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没有感受到灵丹的药力,在灵韵燃烧下激发的灵机中,他看到了自己,那个二十年来,一步步成长,一步步扛起命运重担的自己。



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是何时筑基的,当王玉楼意识到自己筑基时,只是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



十三岁,离开王家山,前往几百里外的清溪坊修习炼道。



二十出头,彻底远离家族的庇护,前往滴水洞修习溯脉癸水气。



三十岁,被莽象和旦日推到了西海,明白了棋子的身份。



这漫长的历练,终于成就了筑基。



可前面的路,还有那么远,那么远。



想到此,王玉楼振奋了精神。



起身,他对筑基后的变化,终于有了实感。



就如暖阳融化坚冰,就如春雨滋润尘泥,就如新芽取代枯枝。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变化,三百六十年的寿元,已经触及了长生的门槛。



王玉楼忽然有些想念显周老祖。



老祖以练气之身,斩杀了多位筑基,他是丝毫不弱于自己的天骄啊。



甚至,单论斗法的水平,现在的王玉楼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王显周。



老祖,玉楼终于筑基了。



就在王显茂等的有些烦躁时,王玉楼主动撤下了阵法,笑着出现在了老族长的面前。



不过,又黑又胖的肥虎怎么会在这里?



王玉楼眉头一皱,苦笑道。



“族长,这次用了十几颗筑基丹才筑基成功,玉楼惭愧啊。”



王显茂愣了一下,赶忙唏嘘道。



“十几枚筑基丹才筑基成功,那可是三十万枚灵石,罢了,咱们一起慢慢还便是。”



听得这俩狗东西的话,西海虎的脸色从喜悦变为了猪肝色。



“对了,虎大哥,您缘何来此?”



和王显茂汇报了一番自己的‘惭愧’后,王玉楼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西海虎。



西海虎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发现,装龟孙还真就是个技术活。



要账难,要王玉楼这种贱人的帐,更难。



你们俩不带装的是吧?



王玉楼,你是猪吗?



十几颗筑基丹,亏你好意思说出口!



猪妖都没你能吃!



不就是不想给那四成分润么,至于吗?



“二长老说,西海第一拍卖行和酒中仙酒楼,也应该如斗法场一般分润。



玉楼,我就是替他过来问问你的意见,在其中做个传达。”



王玉楼点了点头,道。



“四成绝不可能,南附城的地本身一枚灵石都不值,斗法场是斗法场,其他的要另算。



此外,虎大哥,我们在南附城的产业已经为南附城的繁荣做出了带动作用,这是不是也要考虑进去?”



西海虎眼睛一闭,一睁,很是光棍的道。



“你说个数,我就传话的。”



玉楼看向族长,王显茂向王玉楼递了个鼓励的眼神,意思是让他自己决定。



自己决定



“三成,仙尊开拓西海,为仙盟和西海都立下了功劳,对于仙尊,我们王氏只有敬意。”



三成?



西海虎喜出望外。



他没想到王玉楼这么好说话,其实,这是他误会王玉楼了。



王玉楼或者说王家人,属于锱铢必较但大局为重的做事模式。



该计较的时候计较,该糊弄的时候糊弄,该为了大局忍让的时候忍让。



西海虎这类资深筑基都能上门装孙子,王氏有什么不能忍的?



真把方方面面都变成敌人,那才是自绝于修仙界。



“玉楼,那我就这么和二长老通禀了,还是你识大体啊。”



王玉楼谦虚道。



“过奖了,玉楼如今已经筑基,因而打算办场升仙宴。



不要贺仪,只是想请西海仙城中的道友们,到我们王氏新开的酒楼‘酒中仙’一聚。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看龙虎前辈的时间,无论龙虎前辈来不来,那三成我都绝不拖延。”



西海虎默认王玉楼在放屁。



他听得是‘收贺仪’‘不来就别想要那三成分润’。



“明白,玉楼你就放心吧。”西海虎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能说,他对王玉楼的成见太深了。



——



红灯照,烛照灵山,烛照道场中的一处大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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