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雍坊仅两街之隔。



众人走了约莫一刻多钟,一座恢弘大气的府邸出现在眼前,但见三间五架黑漆锡环大门,门钉七行五列,两侧是磨砖对缝清水墙,檐下施万字纹砖雕腰线,东南角开仪门供车马进出。



许成引薛淮穿侧门、过垂花门、经抱厦游廊入正厅承运堂。



薛淮一路目不斜视,稳步而行。



正厅内,工部尚书薛明纶端坐主位,目光温煦落向那个被他称作“吾家千里驹也”的年轻人。



薛淮的身姿仍如翠竹临风,眉目依旧似墨画工笔,却敛了往昔刀锋般的锐气。



从前的他仿若燃着暗火的陶窑,目色灼得胥吏皆垂首,今日却似天青釉瓶盛着寒梅,澄澈里透着静气。



视线交汇时,薛明纶瞥见青年眼底暗藏的审视——这般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二十五年前初入工部勘验河工时,自己亦曾这般丈量过上官的深浅。



他的感觉很准确,薛淮确实在打量这位被称作首辅臂膀的大司空。



中年尚书身着暗云纹绸衫,玄缎比甲未缀补子,家常装扮难掩久居上位的威仪。



他方正面庞上纵横的沟壑里沉淀着三十年宦海浮沉,垂睑时法令纹似戒尺划痕,抬目时眸光精湛而深沉。



“下官拜见大司空。”



薛淮拱手一礼,袍角纹丝未动。



“景澈何须拘泥虚礼?”薛明纶微笑,指尖轻扣扶手,“我与明章血脉同源,你唤声伯父便是。”



“国礼家礼本有定分。”薛淮坚持道:“礼法存则纲纪明,下官岂敢唐突。”



“言之有理。”



薛明纶微微颔首,似乎很满意薛淮的回答,亦不再强求他改口,指向旁边道:“坐。”



薛淮应声落座。



小厮奉上香茗,旋即恭敬退下。



寒暄过后,薛明纶缓缓道:“四天前,你在青绿别苑见过云安公主?”



这个问题让薛淮略感疑惑。



他之所以答应许成的邀请而非转头就走,只因为对方出现的时机很精准。



他刚刚在翰林院解决一场危机,对方便提前在必经之路等候,这说明薛明纶的消息渠道极其畅通,同时他很有可能是隐藏在迷雾中的一个关键角色。



踏入这座尚书府后,薛淮一直在冷静地等待薛明纶将话题转向扬州贪腐案,不成想对方居然关心的是他和云安公主的关系。



这件事很重要吗?



薛淮心中狐疑,面上不动声色地回道:“不曾见过,这次下官蒙公主府侍卫搭救,以后若有机会再向云安公主当面道谢。”



薛明纶淡淡一笑:“合该如此。”



这就完了?



薛淮暗自吐槽,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顾衡今日所为并非受我指使,他弹劾明章乃自作主张之举。”



“我刚刚知晓翰林院发生的事情,肯定是有人设局陷害你。”



“景澈,你受委屈了。”(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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