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整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默契。



虞清昼站在璇玑阁的高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自下而上涌起的、无声的潮汐。



这不再是单纯的逃避或压抑,而是一种主动选择的沉默,仿佛整个青州城的人都在参与一场庞大而庄严的哑剧。



为了探寻这沉默的根源,她在一个月末“强制沉默日”悄然下山,换上布衣,巡行于山下的村落。



村里安静得可怕。



家家户户门扉紧闭,不见炊烟,亦无犬吠。



田间地头,人们低着头,默默地做着手中的活计,挥锄、拔草、挑水,动作精准而机械,气氛肃穆得如同在举行一场绵延数里的集体丧仪。



他们彼此不交谈,甚至连眼神的交汇都吝啬地避开,只用肢体的节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协作。



虞清昼心中一沉,这难道是她打破旧规矩后,矫枉过正的恶果?



她正想开口,对一个路过的老农说些什么,哪怕是句无意义的劝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村口的老井边,一个五六岁的顽童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破旧的木勺,有节奏地敲击着水桶的桶沿。



“嗒,嗒嗒,嗒——”那声音清脆、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欢快。



紧接着,旁边几个原本在玩泥巴的孩童像是听到了号令,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开始用手掌拍打自己的大腿,应和着那木勺的节拍。



“啪,啪啪,啪——”



一个敲桶,几个拍腿,没有歌唱,没有言语,竟硬生生凑出了一段明亮跳脱的曲调。



一个正在磨镰刀的汉子猛地回头,眉头紧锁,张嘴便欲呵斥,可那呵斥的话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听着,眼神从最初的严厉,渐渐变得复杂、迷茫,最后竟透出一丝遥远的怀念。



越来越多的村民停下了手中的活,侧耳倾听。



那旋律,竟是多年前因被指“靡靡之音”而遭官府严禁的山歌《野雀调》。



虞清昼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明白了,这不是死寂,这是在用声音的废墟,重建音乐的宫殿。



她悄然后退,没有制止,只是将那段节拍牢牢记在心里,回到璇玑阁的路上,指尖在宽大的袖中反复摩挲,仿佛握住了一把失传已久,能够开启新世界的密钥。



是夜,借宿在城郊一户农家的谢昭华,被隔壁的动静吵醒。



那不是激烈的争吵,而是一种更令人心烦的压抑。



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哭腔:“……你现在连骂我一句都懒得张嘴了!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人?”



回答她的,是床板被用力捶击的闷响,一声,又一声,充满了无能为力的狂怒。



谢昭华面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悄然起身。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在指尖沾了一滴晶莹的药露。



她走到窗边,对着隔壁那扇糊着薄纸的窗户,轻轻一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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