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暗流并非杀气,也非怨愤,而是一种更为诡异的和谐。



南陲小镇的集市上,货郎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的捶打声,一切都恰到好处地编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排演了千百遍的乐章,精准到没有一丝杂音。



然而,真正的生活,总该有些跑调的音符。



柳如烟的神识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渗入这片乐章的缝隙。



她看到,当一队佩刀的官差巡街而过时,街边茶客脸上的笑意,总会比官差的脚步声提前半息浮现,那是一种肌肉记忆般的预演。



她捕捉到,布庄老板娘与顾客讨价还价时,每当提及某个数字,眼睑会不自觉地多眨动一次,恐惧就藏在那微不足道的频率里。



这是一种被驯化后的恐惧,它不再尖锐,而是化作了日常的习惯,如呼吸般自然。



她缓步走进一家药铺,草药的干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混杂在一起。



掌柜是个面团似的胖子,笑得满脸褶子,热情地迎上来,亲手奉上一杯热茶。



柳如烟道了声谢,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四周。



掌柜摆放茶碗的动作看似随意,那粗陶碗的边缘,却恰好挡住了她看向墙壁的视线。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是一朵素白的小花,笔触简单,却有一种顽固的生命力。



此地人称之为“素心花”,曾是反抗的象征。



如今,它被茶碗巧妙地遮住了花蕊,只露出一半温顺的叶片。



柳如烟不动声色,只说自己偶感风寒,买了一包寻常的陈皮。



付钱时,她指尖一松,一枚铜钱叮当一声滚落在地,滑到柜台底下。



她故作弯腰去捡,却被掌柜笑着拦住:“哎哟,姑娘莫动,脏得很,我来我来。”他嘴上说着,身体却像生了根一样,丝毫没有要弯腰的意思。



周遭几个正在抓药的镇民,也都像是没听见一般,低着头,专注于自己的事。



铜钱就静静地躺在昏暗的角落,蒙着灰,像一只被人遗忘的眼睛。



柳如-烟直起身,微笑着付了钱,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药铺里才传来一声轻微的挪动,想必是有人终于将那枚铜钱捡了起来。



她走在熙攘的人群中,阳光炽烈,四周的喧闹却仿佛离她很远。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驯服,已经学会了伪装成自愿。”



数百里外,一座官道旁的茶棚里,扮作游方医娘的楚瑶正支着耳朵,听邻桌几个青年的高谈阔论。



她给自己配了一副蜡黄的面具,背着一个破旧的药箱,看上去风尘仆仆,毫不起眼。



“听说了吗?西边又有人扯旗了,口号还是那句‘我心不愿’。”一个青年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



“如今这世道,谁心里又真愿了?可都自称‘不愿’,那谁说了算?什么才是‘该愿’的,什么又是‘不该愿’的?”另一个稍显年长的青年皱眉反问。



旁边一人立刻冷笑一声,接道:“总得有个标准吧?得有个领头的,告诉我们该如何‘不愿’,该为什么‘不愿’。不然人人都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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