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临近河边的那些房子,愈是古旧残破。



最靠近河边的地方,还保留着一座以黄泥夯土铸成的房屋。



这座房屋应该是作为烧灶煮饭的厨房来用,房屋黄泥墙外壁上,遍布火焰熏烧留下的黑痕。



一堆堆柴禾就堆在墙根下。



周昌一众人在黄泥房子前头的道路边停下。



王庆带着王孟伟走在最前面,他为周昌引路:“组长,这里就是谢军良的家,他平时很少出门,邻里乡亲想让他看了什么事儿,驱个邪什么的,到他家里来,一喊门,他准会应的。”



说着话,王庆走到那道木栅栏门前,扒着门,踮着脚朝里面喊:“军良,军良!”



他这次喊了好几声,屋里头都没人回应。



王庆转头看周昌,神色有些尴尬。



他旁边的王孟伟,表情看着则有点紧张。



“大伯,我钻进屋里看看。”王孟伟此时主动向王庆开口说道。



按理来说,王庆与谢军良都是光棍,‘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两个之间的交往更密切些。



然而今下更紧张屋里那个谢军良的,反而是王孟伟。



周昌瞥了王孟伟一眼,心里笑了笑,面上不动声色。



他看到王庆点了点头。



王孟伟转而扒上那扇木栅栏门,正要翻到里头去的时候,堂屋那边,有人掀开门帘,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



那人手里拎着个啤酒瓶子,满头乱发,留着络腮胡,跟个‘张飞’似的。



他眯眼看着翻进门的王孟伟,尤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嘿,嘿!你这孩子,现在翻我家门翻得越来越顺溜了啊!”



王孟伟转头看到堂屋门口那个‘张飞’,脸上的紧张之色倏而消散,跟着咧嘴笑了起来:“师————”



‘张飞’把眉毛一挑,王孟伟嘴里跟着转了音:“叔,喊你怎么不应啊?”



这个‘张飞’,正是谢军良了。



“正睡觉呢,闲着也是闲着。”谢军良把啤酒瓶撂到墙角,拉了个马扎在门前坐下,皱眉看着门外那一群人,向打开门领头走进来的王庆说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都是来找我看事儿的?”



“找你看事儿,嗤————”王庆撇着嘴冷笑,“你别有事儿让我们看着就好了!”



他转而向身后跟来的周昌说道:“组长,这个就是谢军良!



你别看他这邋里邋遢的模样,其实很有能耐!



我那些法术,很多都是从他这儿学的。



他的法术,是他喝醉了,烧坏了脑子,然后通灵了学来的!”



王庆嘴上虽然在损着对方,但在周昌这里,还是很卖力地在捧着谢军良,生怕特调组看不上这个人。



守在家里给人看事儿,哪有吃皇粮舒服惬意?



周昌不说话,目视谢军良。



谢军良亦皱着眉与他对视。



从对方的眼里,周昌很容易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气态。



对方身上,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他心头一定。



这个谢军良和王孟伟,九成就是杨瑞大爷,和他的弟子石蛋子了。



杨大爷从前就是个酒鬼。



周昌正要找机会和‘谢军良’单独交涉,但听见门里头一阵响动,紧跟着,一个中年妇人也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她看到门外站着的这一片人,神色顿变得不自然,撇过头,带着恼意地瞪了谢军良一眼。



中年妇女头上已有些花白头发,看着和谢军良差不多的年纪。



但看她脸盘,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候必定也是个美人。



王庆看着这个从谢军良屋里走出来的妇女,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双眼珠子都快瞪红了。



他颤着声,指着妇女,向谢军良问:“这这这__”



“咳!”谢军良咳了一声,“怎么,你不认识秀荷了?”



“你你你————你他妈比我先————”王庆嘴里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气得直拍大腿。



挚友打光棍吃苦固然让他心疼,但挚友找到老伴,比他先脱单,更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哎,本来还想找个正式的日子和你说的。



你既然都看着了,那就现在告诉你吧。



我和秀荷打算领证了,过个把月,挑个好日子,我们办两桌酒,你到时候记得来随礼。”谢军良站起身,搂住身边妇女‘刘秀荷’的肩膀,平静地说道。



刘秀荷微微挣了挣,最后还是顺从地低着头,被他搂在了怀里。



两个中老年人相互对视,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是柔情似水。



这副模样,简直让王庆没眼看。



他一个劲地叹气,一个劲地拍大腿:“我赚得明明比你多啊,怎么你都找到老伴了,我还没有?



为啥啊,为啥啊?”



谢军良笑了笑,目光看向王庆身后的众人。



他目光落在周昌身上。



这个人的气态,同样让他隐隐有种熟悉感。



但他一时又有些迟疑,不敢轻易开口。



——最近,他亦找到了一个和印象中的那个晚辈,分外相像的另一个人。



他心里转动着念头,与周昌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周昌忽然开口道:“那你不回去了么?”



这句话,令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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