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宴饮。”



父子二人走在清冷寂静的街道上,身后跟着沉默而充满压迫感的护卫队伍。



李翊问道:



“可知泰儿去了何人府上?”



李平低声回答:



“据门房说,是……是去了侍中何晏的府邸。”



“何晏?”



李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是那大将军何进之孙?”



“正是。”



“哼!”



李翊闻言,嗤之以鼻。



“何进本乃屠猪贩酒之庸才,倚仗裙带而得势,终致祸乱宫闱。”



“其子孙辈,更是趋炎附势、徒具衣冠之小人!”



“除了倚仗祖上余荫,在京中招摇过市,可有半分才名政绩?”



李平谨慎应道:



“……父亲所言极是。”



“然何家毕竟曾是外戚之首,树大根深,在京城势力盘根错节。”



“当年……陛下初定洛阳时……”



“何家也算识时务,出过些力。”



“故而陛下登基后,亦对何晏等人有所封赏,擢其为侍中。”



李翊不再多言,但面色愈发阴沉。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何府门前。



但见朱门高墙,门前石狮狰狞。



虽已是夜晚,府内却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灯火通明,显然宴饮正酣。



两名何府门卫见这许多人马簇拥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前来。



虽见其衣着朴素,但不敢怠慢。



上前拦住,语气还算客气:



“诸位止步!此乃何侍中府邸。”



“不知诸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可有名帖预约?”



李翊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卫,只淡淡说了四个字:



“老夫,李翊。”



“李……李相爷?!”



两名门卫如同被雷击中,瞬间脸色煞白。



腿肚子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道:



“不……不知是相爷大驾光临……”



“小……小人该死!”



“只是……只是我家公子吩咐了,今夜宴饮。”



“不许……不许外人打扰……这……”



“相爷……可有名帖预约?”



李翊懒得与他们废话,直接上前一步。



一把推开那虚掩的、沉重的大门。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厉声喝斥道:



“放屁!老夫要见个何晏,还需预约?”



“他以为他是谁?天子吗?!”



“还不滚开!”



这一声怒喝,如同雷霆。



吓得那两个门卫魂飞魄散,再不敢有丝毫阻拦。



连滚爬爬地退到一边,颤声道:



“小……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相爷请……请……”



李翊不再看他们,对李平及身后护卫一挥手:



“进去!”



一行人如同潮水般涌入了何府。



府内果然是别有洞天。



虽是冬季,廊庑下却摆放着盛开的盆花,显然是暖房培育。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



无不极尽精巧,装饰奢华。



比之那刘琰也府邸有过之而无不及。



循着那喧闹的乐声与嬉笑声,李翊等人径直来到一处最为宽敞华丽的厅堂之外。



尚未入内,已闻到一股混合着酒气、脂粉香以及某种奇异甜腻气味的暖风扑面而来。



厅内灯火辉煌,人影晃动。



丝竹乱耳,歌姬的娇笑声与男子的放浪形骸之语交织在一起。



李翊面色铁青,猛地抬脚,“砰”地一声踹开了虚掩的厅门!



巨大的声响让厅内瞬间一静!



所有目光都惊愕地投向门口。



但见厅内景象,可谓不堪入目:



何晏、邓飏、丁谧等七八个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有的甚至赤着上身,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数名歌姬舞女亦是衣不蔽体,惊慌地躲到一旁。



地上杯盘狼藉,酒水横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那种奇异的甜香。



何晏似乎服食了某种药物,神志最为不清。



他醉眼朦胧地指着李翊,含糊不清地嚷道:



“你……你是何人?”



“敢……敢闯本公子的府邸?!”



“来……来人啊!”



而缩在角落里的李泰,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酒醒了大半。



当他看清门口那面色冰寒如铁的老者时,更是如同见了鬼魅。



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惊恐地尖叫出声:



“父……父亲!”



“父……父亲!”



这一声“父亲”,如同冷水泼入炭火。



让厅内其他权贵子弟瞬间清醒了大半!



所有人都认出了那位权倾朝野、令人生畏的相爷李翊!



方才的喧嚣放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与恐惧。



众人皆噤若寒蝉,低头缩颈。



不敢与李翊对视。



李翊目光如刀,先扫过那瘫软在地、丑态百出的何晏。



然后定格在瑟瑟发抖的李泰身上,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站起来。”



李泰连滚爬爬地挣扎起身,踉跄着躲到李翊和李平身后。



头埋得极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唯有何晏,仗着药力与家世。



仍有些不知死活,强撑着问道:



“李……李相爷……就算您……权倾朝野……”



“也……也不能……随便乱闯……别人的私宅吧?”



“这……这于礼不合……”



一旁的邓飏、丁谧等人听得魂飞魄散。



拼命向何晏使眼色,示意他闭嘴。



奈何何晏眼神涣散,根本看不真切。



李翊根本懒得理会何晏的质问。



他背着手,在弥漫着怪异气味的厅堂内缓缓踱了两步。



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的狼藉,最终停留在一小堆白色粉末和几个小巧的玉制鼻烟壶状器物上。



他指着那东西,问身旁的李平:



“此乃何物?”



李平显然对此有所耳闻,低声道:



“回父亲,此物……名为‘寒食散’,又称‘五石散’……”



“乃是……乃是京城不少公子王孙……”



“私下里……喜好之物。”



“五石散?”



李翊眉头紧紧锁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了然。



他久闻此物服食后身体燥热,精神亢奋。



需寒食、冷浴以发散,故称寒食散。



实则乃是戕害身心、令人沉迷的毒物!



他冷哼一声,不再多看那些丑态毕露的权贵子弟一眼,对李泰道:



“逆子,随我回府!”



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临走前,他对李平吩咐道:



“将地上那些污秽之物,一并带走,不得遗留。”



何晏等人见李翊要带走五石散,误以为李相爷也对此物感兴趣。



竟不知死活地谄媚道:



“相……相爷若……若喜欢此物……”



“小人……小人这里还有上好的……”



“这便……这便让人给相爷多备一份……”



李翊闻言,猛地停下脚步。



缓缓转过身,那目光如同万年寒冰。



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极致的鄙夷,狠狠地瞪了何晏等人一眼!



那目光仿佛利剑,刺得何晏等人遍体生寒。



瞬间哑口无言,僵在原地。



李翊不再多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平命侍卫收起地上的五石散,紧随父亲之后。



相府护卫亦如潮水般退去。



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何晏、邓飏、丁谧等一群失魂落魄、面面相觑的权贵子弟。



以及那尚未散尽的靡靡之音与奇异甜香,衬托着他们脸上的惊恐与茫然。



经此一事,他们知道。



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而李泰,则如同待宰的羔羊,垂头丧气地跟在盛怒的父亲身后。



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



夜色如墨,寒意浸骨。



相府门前的石狮在微弱灯笼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狰狞。



当李翊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台阶之下,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李平。



以及衣衫略显凌乱、垂头丧气的李泰时。



早已得到消息、聚集在门前焦急等候的一众家眷。



心都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袁莹、麋贞、甄宓、吕玲绮四位夫人。



以及李治、李安等子女,皆屏息静气。



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李翊并未看任何人,也没有丝毫停顿。



径直穿过人群,向府内走去。



那张平日里或温和或威严的脸上,此刻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怒斥都更让人心惊胆战。



吕玲绮看到爱子李泰那失魂落魄、不敢抬头的模样。



心中如同刀绞,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敢吐出。



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向袁莹等几位姐姐。



袁莹微微摇头,示意她此刻绝不可触怒夫君。



麋贞和甄宓也皆面露忧色,却同样沉默。



众人极有默契地,在李翊身影消失在门廊后,便悄无声息地各自散去。



仿佛从未在此聚集过一般。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对家主威严的绝对遵从。



也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无声恐惧。



唯有长女李仪,天生胆大,又素得父亲宠爱。



她悄悄落在最后,待众人散去。



才快走几步,凑到魂不守舍的四哥李泰身边。



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俏皮与幸灾乐祸:



“四哥~瞧父亲这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我看你呀,今晚可是要倒大霉咯!”



“怕不是要尝尝家法的滋味?”



李泰正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闻言浑身一激灵,差点跳起来。



他一把抓住李仪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



“好妹妹!亲妹子!”



“你……你可得救救四哥啊!”



“父亲平日里最疼你了,你帮我说说情。”



“哪怕……哪怕能让为兄捡回半条命。”



“四哥……四哥这辈子都记着你这天大的恩情!”



“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李仪却挣脱了他的手,歪着头。



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四哥呀,不是妹妹不帮你。”



“父亲的脾气,你难道不知?”



“平日里和风细雨,一旦真动了怒,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瞧他方才那神色,分明是怒到了极处,只是强压着未发作罢了。”



“我若此刻去替你求情,只怕非但无用,反而会火上浇油。”



“连我自个儿都得搭进去。”



“你啊,今晚怕是难逃一劫,自求多福吧!”



李泰听得心胆俱裂,哭丧着脸,忍不住抱怨道:



“我……我不过是与三五好友,小酌几杯,吟诗作对……”



“虽……虽有些放浪形骸,却也……却也罪不至此吧?”



“父亲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亲率甲士前来拿我?”



“这……这未免也太……”



“哎呀,我的傻四哥!”



李仪跺了跺脚,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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