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阻挠新政者,当依法处置,绝不姑息!”



其实这就是绑定一家,得罪千万家。



儘管科举会打破世家垄断官位的特权。



但对顾家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



反正他们已经是“朝廷鹰犬”,吃公家饭了。



已经得道升天了,出卖你们也就出卖了。



反正顾家至少要先飞黄腾达几年了。



“甚好!”



李翊满意点头,“有元嘆主持江南政务,本相便可放心回朝了。”



待顾雍退下,刘理在旁侧不禁赞道:



“姨父用人之妙,令甥儿好生佩服。”



“顾元嘆在江南士族中威望甚高,由他推行科举,阻力必减。”



李翊意味深长地道:



“治国之道,在於平衡。”



“用江南人治江南地,用世家子破世家弊。”



“这其中分寸,你日后自会体会。”



……



李翊车驾启程前日,越王刘理特至陈登府上拜会。



陈登迎至中堂,含笑拱手:



“恭喜越王得封会稽,此乃陛下厚爱。”



刘理苦笑还礼:



“封地虽广,然富庶不及梁国半数。”



“越地僻远,民风未化,本王肩头担子著实不轻。”



“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啊。”



陈登温言道:



“越王年轻有为,必能造福一方。”



“老夫在此预祝越王前程似锦。”



刘理含笑摇头,又转话题道:



“倒是小王该恭喜大將军即將入主內阁,荣膺首相之位。”



陈登亦摇头自嘲说道:



“首相之位,看似尊荣,实如履薄冰。”



“权势非因位而生,乃因人而聚。”



“李相爷威望卓著,故能令行禁止。”



“换作登,恐难服眾啊。”



陈登是个明白人,在他看来,內阁首相之位哪有那么好坐?



是人赋予了首相权力,而不是因为是首相所以有权力。



换作任何人来,都不可能再有李翊那样高的权势地位了。



包括陈登自己。



李相要陈登贯彻推行科举,如果陈登威望不够高,估计连底下的人都使唤不动。



也无法像李翊那样说罢免人就罢免人。



“大將军过谦了。”



刘理正色道,“灭吴之功,天下皆知。”



“推行科举,必能胜任。”



陈登微笑:



“……承越王吉言。”



“不知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刘理道:



“闻大將军不日將返洛阳,特来拜会。”



隨即又道,“另有一事相求。”



陈登乃命人设宴,二人对酌。



酒过三巡,刘理忽整衣跪地。



陈登大惊,连忙將之扶起:



“越王这是何故?折煞老臣了!”



刘理执意不起,正色说道:



“小王有一不情之请,望大將军成全。”



“理欲求娶令爱陈瑶为越王妃。”



陈登愕然,怔怔道:



“此事……未免太过突然。”



刘理却知道,现在不求。



等陈登一家去了洛阳,將再无机会。



乃恳切道:



“本王原以为此生当奉献社稷,不该耽於儿女私情。”



“然自上次府上一瞥,惊为天人。”



“日夜思之,方知缘分天定。”



陈登沉吟良久,嘆道:



“小女確实不愿离江南远嫁去洛阳。”



话落,乃起身道,“容老夫进屋一问。”



內室之中,陈瑶正在绣。



见父亲来问,粉面飞红,低声道:



“全凭父亲做主。”



陈登观女儿神情,已知其意。



返回宴厅,扶起刘理:



“……小女愿意。”



“这门亲事,老夫答应了。”



遂唤陈瑶出见。



刘理见伊人娉婷而至,不禁取出怀中荷包:



“此物可是小姐所遗?”



陈瑶含羞接过:



“……多谢殿下保管。”



“其实……那日是故意留下的。”



刘理讶然,问:



“这是为何?”



陈瑶垂首轻语:



“盼殿下见物思人,莫忘妾身。”



刘理动容,执其手道:



“能得小姐为妃,实乃三生之幸。”



陈瑶抬眼相望,四目相对:



“妾身亦欣喜不已。”



陈登见二人情投意合,含笑退去,留二人独处。



刘理拥伊人入怀,温言道:



“待我们到了越国,定要让那里的子民安居乐业。”



陈瑶倚靠郎君肩头,柔声道:



“妾身愿隨殿下同心协力,共治越地。”



陈登甫离越王府,便被甘寧、徐盛、蒋钦、周泰等一眾淮南旧將围住。



诸將面色惶急,甘寧率先开口:



“大將军若赴洛阳,我等该当如何?”



甘寧虎目含忧,“江南虽定,然將士们心绪未寧啊。”



陈登环视这些隨自己征战多年的老部下,长嘆一声:



“若不出所料,朝廷下一步便要整顿江南兵权。”



“然诸位放心。”



他语气转坚,”登既入內阁,必不忘旧部。”



“尔等隨我多年,皆百战之將,朝廷自有重用。”



蒋钦急道:



“末將等非是贪权位,实是不愿与大將军分离!”



“这些年来……大家便如同手足兄弟一般,共患难。”



“多少苦难都走过来了,如今却,唉!”



周泰在一旁接话:



“正是!大將军待我等恩重如山。”



“如今將要远离,我等怎忍心与大將军分离?”



陈登抬手止住诸將话语,温言道:



“登岂不知诸位心意?”



“然值此多事之秋,愈要沉著。”



“朝廷既暂无安排,尔等便安心留守。”



“切记:多做多错,静观其变为上。”



徐盛沉吟道:



”大將军之意,是要我等暂敛锋芒?”



“然也。”



陈登頷首,“江南初定,朝廷必派人接掌兵权。”



“尔等当尽心辅佐,勿生事端。”



“待我在朝中站稳,自会为诸位谋划。”



诸將皆泣拜:



“誓死追隨大將军!”



陈登一一扶起,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容,不禁感慨:



“想起当年共抗孙吴,浴血奋战……”



“如今江山已定,却要各奔东西。”



甘寧朗声道:



“纵隔千里,我等心永远向著大將军!”



“俺也一样。”



“我也是!”



“我也是。”



“……”



两日后,长江码头旌旗招展。



李翊车驾即將北返,江南文武百官齐来相送。



陈登与陆逊並肩而立,望著滔滔江水,皆露不舍之色。



“元龙可是捨不得这江南烟雨?”



李翊在一旁笑问。



陈登嘆道:



“在这地方待了二十载,恍如昨日。”



“如今离去,確实难捨。”



李翊执其手登船:



“……忘了吧。”



“唯有忘却过去,方能展望將来。”



又对陆逊道,”伯言亦如是。”



船至江心,陈登仍频频回望。



但见甘寧等將领仍在岸边挥手,不禁眼眶微热。



李翊命人取来酒盏,斟满三杯:



“来,为新征程满饮此杯!”



三人对饮。



陆逊道:



“逊本吴国旧臣,蒙相爷不弃,委以重任,敢不竭诚效命?”



陈登亦道:



“登必尽心辅佐朝政,以报陛下与相爷知遇之恩。”



李翊遥指北方:



“洛阳城中,尚有无数挑战等待。”



“荀公达年事已高,已经半隱於朝。”



“鲁子敬近染沉疴,也將要退了。”



“朝中急需新人,此正是二位大展宏图之机。”



陈登却明白,自己年岁也不小了。



此去洛阳还能干几年了?



再干几年,也干不动了。



感觉自己更像是被赶鸭子上架,被李翊拿来当新老接替过渡用的。



倒是陆逊尚且年富力强,年轻有为。



未来风起云涌,必有他一席之地。



忽有快船追来,却是越王刘理特来送行。



陈登见船上还有女儿陈瑶的身影,不禁微笑。



“岳父大人保重!”



刘理扬声道:



“小婿定会好生治理越地,不负所托!”



陈瑶亦喊:



“父亲大人珍重!”



陈登挥手回应,眼中泪光闪烁。



正说间,忽见北岸烟尘大作



一队骑兵飞驰而至,为首者竟是姜维。



他已於两日前,先行开路。



“相爷!”



姜维勒马江边,高声稟报。



“北方急报!司马懿兵出斜谷犯境,诸葛都督亲率大军迎战!”



李翊神色一凛:



“果然来了。”



隨即对陈登、陆逊道:



“二位,看来我们回朝后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应对陇右战事了。”



大船顺流而下,江南渐行渐远。



陈登最后望了一眼这片熟悉的土地。



转身面向北方,目光渐渐坚定。



新的征程已经开始,



等待他们的,是更加复杂的朝堂博弈和关乎国运的战爭决策。



而江南,则將在这群人的远去的背影中,开启新的篇章。



……



(本章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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