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苍梧郡。



群山迭翠,溪水潺潺。



一队人马穿行于蜿蜒山道间,为首者羽扇纶巾,正是交州刺史诸葛亮。



虽岭南湿热,他却步履轻健,毫无倦色。



身侧张紘抚须笑道:



“使君自到交州,跋山涉水,倒是愈发精神了。”



诸葛亮轻摇羽扇,目视远山:



“交州多瘴疠,起初确觉腿脚酸软。”



“然行走既久,反觉气血通畅,胜过在荆州案牍劳形。”



正言语间,侍从捧来食盒。



张紘揭开盖子,热气蒸腾。



“乌骨鸡炖汤,佐以龙眼,最是滋补。”



“……呵呵。”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于山石间坐定用膳。



他二人在交州每日探访民间,积极调和汉蛮矛盾,鼓励农桑。



一年多来,几乎走遍了整个苍梧郡。



无论是本地汉人,亦或者当地土人,无不感念诸葛亮恩德。



称其为“父母官。”



每日的跋山涉水,使得诸葛亮腿脚愈发有力,血液畅通。



闲暇休息之时,便与张紘一起食用乌骨鸡炖汤,佐以龙眼滋补。



正用食间,诸葛亮忽见远处山坡杏林如云,金黄果实压弯枝头。



不由赞叹:



“此间杏树竟如此繁茂!”



张紘笑道:



“此皆董奉所植也。”



“乃建安三神医之一,与华佗、张仲景齐名者。”



诸葛亮闻言肃然,问道:



“可是那位‘杏林春暖’的董君?”



“正是。”



张紘放下竹箸,娓娓道来。



“董君少年时任侯官县吏,后弃官归隐,精研医术。”



“其治病不收钱财,但令愈者栽杏为报。”



“重病五株,轻病一株。”



“积年累月,蔚然成林。”



诸葛亮目光炯炯,摇手一指:



“可是前方那片杏林?”



“不止于此。”



张紘遥指群山,“董君行医岭南,处处留杏。”



“夏日果熟,便设草仓,许人以谷易杏。”



“所得谷米,尽数赈济贫苦、供养行旅。”



“故民间有谚:‘董仙杏熟,饥者得粟’。”



诸葛亮闻之大喜,起身整冠。



“如此仁心圣手,既在本州,岂可不见?你我当速往拜访。”



二人循小径深入杏林。



但见古树参天,杏子累累。



时有山民担筐采果,见官服而至皆恭敬避让。



行至林深处,忽见茅舍三楹,柴扉半掩。



来到茅舍前,诸葛亮郑重拱手道:



“董先生悬壶济世,活人无数。”



“亮忝为交州刺史,当表朝廷,赐金百镒,粟千斛,以彰先生仁心。”



那老者抬头,只见他须发如雪,双目却澄澈如婴。



见来人衣冠,忙拭手相迎:



“使君亲临,蓬荜生辉。”



“只是美意老朽心领,山野之人,衣食足矣。”



“若有余财,不若拿去赈济贫民。”



诸葛亮闻言,眼中敬意更甚。



“先生高义!既如此,亮欲于苍梧设医馆,广纳良医,惠泽百姓。”



“愿请先生出任馆主,不知尊意如何?”



董奉含笑摇头:



“老朽闲散惯了,如野鹤闲云,不堪官署约束。”



“馆主非官也,”诸葛亮羽扇轻摇,“且先生可知?与君齐名的张机、华佗二位,皆已入朝为医官。”



“仲景在洛阳设伤寒科,元化在邺城立外科,活人无算……”



“若得先生加入,那岂非更能医治万民乎?”



不待说完,董奉已抚掌大笑。



“既已有张、华二公悬壶朝堂,天下杏林何其幸也!”



“老朽更当逍遥山水,济些他们顾不得的病人。”



诸葛亮见其意决,遂不再勉强,只无奈叹道:



“先生真乃世外高人也!”



此时董奉已整衣正冠,来到诸葛亮跟前,深深一揖。



“使君治交州以来,轻徭薄赋,劝课农桑。”



“老朽行医岭南,处处闻百姓讴歌。”



“此真乃圣人之政也!”



诸葛亮连忙还礼:



“此乃亮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董奉直身,执诸葛亮手腕,郑重说道:



“使君且伸手。”



话落,二指已搭上脉门。



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叹:



“六脉调和,气血充盈!”



“使君养生有道,必享期颐之寿!”



由于诸葛亮在交州这种山地大量跋山涉水,锻炼腿力。



每日又服用鸡汤、鱼蚌等滋养之物,身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健。



董奉之所以提出要给诸葛亮把脉,



就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好官,应当长命百岁。



不想是他多心了,诸葛亮的身体远比他想象的要好。



说罢,董奉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册。



“此乃老朽毕生所集《导引图说》,愿赠使君。”



“使君按此法子,疗养身体。”



“必能偷得彭祖八百之寿。”



要论养生之道,董奉说第二,三国里没人敢说第一。



这哥们儿历史上活了一百一十岁。



就算放在现代社会,那都是极为罕见的存在。



后世猜测,可能有三个原因。



一方面是这哥们儿心态好,没什么世俗欲望,所以活得久。



二是因为这哥们儿确实很懂养生,每天都要练气功。



第三,就是他一生大半时间都是在南方。



尤其是交州、豫章这种山地沟壑、重峦迭嶂之地。



还是那句话,人老腿先老。



只要路走的多,寿命自然就长。



诸葛亮方要道谢,却见董奉已起身收拾药囊,不禁问道:



“先生将欲远行乎?”



“老朽腿脚尚健,”董奉将杏枝为杖,“闻益州多瘴疠,欲往治之。”



一旁张紘闻言色变,急附耳低语:



“使君,益州乃曹操所据。”



“若此神医为曹所用……恐资敌也。”



“倒不如寻个理由,禁止其出境。”



“只教其留在交州行医,若使本地百姓受惠。”



“我等亦有政绩交差朝廷。”



诸葛亮羽扇一摆,正色道:



“子纲此言差矣!医者仁术,岂分疆界?”



话落,转向董奉,从袖中取出一袋银钱。



“先生远行,略助盘缠。”



“他日有缘,再聆教诲。”



董奉坦然受之,长揖而别。



诸葛亮亲送至官道,目送那道青衫背影渐行渐远,忽吟道: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张紘却仍有些不甘,忽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拜道:



“使君,合浦黄门译长已至驿馆。”



“随行有波斯胡商、身毒贾客、南洋船主各一人。”



诸葛亮羽扇微顿,眼中精光一闪:



“好!速请至偏厅,备茶果相待。”



汉朝打通西域,开辟了著名的丝绸之路。



事实上,同时期汉朝还有海上丝绸之路。



这条贸易之路,是西汉以来的海贸传统。



汉代的海上贸易主要是从合浦、徐闻等港口出发,沿中南半岛海岸线航行。



向西经马来半岛进入孟加拉湾。



可抵达印度东海岸与斯里兰卡。



向南,则通过岛链间的短途航行,与苏门答腊、爪哇等南洋群岛进行贸易。



而主动这条贸易航线的,便是朝廷在港口设立的“黄门译长”。



但是到了东汉末年,中央权威崩溃,这条贸易航线便逐渐被地方豪族所主导。



而士燮家族凭借对交州四郡的控制,客观上维持了这条航线的繁荣。



他们降低税赋,修缮码头,允许外国商人在龙编城进行贸易。



当时的交州市场上,甚至能看到波斯的地毯,印度的棉布,南洋的香料等等。



而中国的铜器、漆器也成箱的被装上船。



这种贸易规模虽然无法与后世的唐宋相比,但放在3世纪,以及是亚洲独一档的存在了。



这种繁华的背后,其实是士燮与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从士燮担任交趾太守开始。他既不像张鲁那样自称师君,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权体系。



也不像公孙度那样割据辽东,自称辽东侯。



他的策略简单直接,



不争霸,不站队,不折腾。



对内休养生息。



对外始终以汉臣自居,向占据中央的势力称臣。



诸葛亮虽然是朝廷派来的交州刺史,但他只实控了苍梧郡。



其他州郡依然被士燮的家族所掌控。



士燮名义上仍然向中央称臣,他承认诸葛亮的刺史地位,明面上服从诸葛亮的领导。



但其实权却并未交出。



考虑到交州复杂的地形,与不便的交通。



诸葛亮不方便动用武力收回权力。



于是他便转换思路,希望通过掌控交州的经济命脉——海上丝绸之路。



由此,来慢慢架空士燮的权力。



偏厅内,沉香袅袅。



诸葛亮端坐主位,羽扇轻摇,目光如水般扫过四位异域来客。



黄门译长陈恭是三代老吏,是为数不多不是靠本地豪族扶持上去的官员。



他须发皆白,身着褪色官袍,率先躬身行礼:



“老朽陈恭,拜见使君。”



波斯商人阿尔达希尔深目高鼻,锦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操着略带腔调的汉语道:



“萨珊商人阿尔达希尔,向尊贵的刺史致敬。”



身毒商人苏帕尔玛肤色如檀,眉间朱砂鲜艳,合十行礼:



“愿梵天保佑使君。”



南洋商人吴望虽着汉服,却束着林邑式头巾,恭敬长揖:



“小人吴望,三代侨居占城。”



“今得见使君尊颜,实在大慰平生。”



诸葛亮起身还礼:



“诸位远来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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