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江南,正是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矣。



自己将来只会被他针对的更惨。



“报——陆都督求见。”



侍卫在门外禀报。



孙权手中帛书一抖,连忙道:



“快请!”



陆逊一袭素袍,从容入内。



尚未年满三十的他,如今已是东吴第三任都督了。



自吕蒙战死后,这位年轻的儒将便扛起了东吴军事的重担。



主要还是因为周瑜、吕蒙在时,都推荐过陆逊。



陆逊又是孙权的姻亲,然后收复丹阳有功。



便顺理成章的,被孙权推为了第三任都督。



“伯言,坐。”



孙权亲自为陆逊斟了一杯热酒。



“天寒地冻,暖暖身子。”



陆逊双手接过,却不急着饮,只是捧在手中取暖。



“主公深夜召见,想必是为魏王使者之事?”



孙权长叹一声,将傅巽的提议一一道来,末了问道:



“伯言以为,孤当如何抉择?”



陆逊凝视杯中酒水,沉吟良久:



“主公,与齐国和谈之路,自偷袭荆州那日起,便已断绝了。”



孙权眉头皱起,慨叹道:



“伯言之言,与魏使之言如出一辙。”



“刘备有扶持诸葛孔明之心,因我东吴偷袭荆州一事,而使得孔明避祸于交州。”



陆逊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



“若东吴降齐,主公轻则失去权柄,重则性命难保。”



窗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孙权脸上的光影也随之变幻,晦暗不明。



“那依伯言之见……?”



“唯有联魏抗刘,方有一线生机。”



陆逊放下酒杯,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



“近日鄱阳湖渔民捕获一尾金鲤,金鲤吐出一书。”



“高写‘大吴兴,孙氏王’的字样。”



“此乃上天启示,主公当顺天应人,受此王爵。”



孙权接过竹简,只见上面详细记载了祥瑞的形貌特征,还有当地官吏的联名见证。



他的手微微发抖——



这究竟是真正的祥瑞,还是陆逊为坚定他心意而故意安排的?



“伯言,须知孤一旦称了王,便再无退路了。”



“如若将来兵败,我孙氏必难保全!”



“父兄之基业交在孤手,孤不能轻易覆之。”



“主公!”



陆逊突然跪地行大礼,“正因孙将军两代基业交在明公之手,明公才更不能够轻易地拱手让人。”



“干大事而惜身,此取祸之道也。”



“公岂不见,袁本初、刘景升之事乎?”



“如今天下三分,刘备据中原而称汉,曹操据益州而称魏。”



“唯我东吴名不正言不顺。”



“若不受此王爵,何以号令江东豪杰?何以与二雄争衡?”



孙权瞳孔骤缩,身躯一震。



陆逊此话可谓是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错!



东吴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孙权与陆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传令诸将,明日辰时大殿议事。”



孙权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坚定。



“再请魏使傅巽一同前来。”



待侍卫退下,陆逊低声道:



“主公已有决断?”



孙权走到窗前,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庭院。



一株老梅在寒风中傲然挺立,枝头几点红梅如血般刺目。



“当年我兄伯符临终之时,将江东基业托付于我。”



“言道:‘举江东之众,与天下争衡,卿才略非所及,当善用张昭、周瑜等以成大事。’”



孙权声音低沉,“如今公瑾早逝,子布老迈,唯有伯言你……可助我保全这江东基业了。”



陆逊闻言,顿首再拜。



“臣定当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孙权转身,双手扶起陆逊,眼中再无犹疑:



“明日,我当受吴王之封,与魏王共抗刘备!”



次日清晨,秣陵城内钟鼓齐鸣。



吴侯府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傅巽作为魏王使者,立于殿中,手捧紫绶金印。



孙权身着诸侯冕服,缓步登上主位。



张昭等老臣面如土色,而陆逊、朱然等将领则神情肃穆。



傅巽高声宣读刘协“密诏”:



“……特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都督荆扬交徐四州诸军事。”



孙权凝视手中金印,恍然间似乎看到了未兵燹燃遍吴地的景象。



但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



“自今日起,孤受封吴王,与魏王结盟。”



“魏吴两家永结盟好,互不侵犯,共讨逆齐!”



孙权的声响如雷,在大殿内回荡。



“孙登为王太子。”



“陆逊为大都督,总领全国军事。”



“吕范为使节,即日赴益州盟誓!”



傅巽面露喜色,深深一揖:



“吴王英明!魏吴联手,必能以弱胜强,克敌制胜!”



陆逊率众将跪拜:



“臣等誓死效忠吴王,保我江东基业!”



至此,吴魏两国结成盟誓,共抗齐汉政权。



……



河南,洛阳。



刘备在用过午膳之后,便回到了未央宫批阅奏折。



一晌无人来扰,再从书案上抬起头时,窗外已是暮云镀金。



片刻出神,不觉脑中嗡鸣声愈显。



刘备乃伸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



再睁开眼时,才觉流光飞逝,不知何夕。



于是,在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



又提起毫笔,打算接着处理政事。



“陛下,该歇息了。”



贴身宦官轻手轻脚地添了新烛,小声提醒。



刘备恍若未闻,目光黏在东郡来的急报上。



今年夏天,兖州大旱,大量百姓饿死。



民间已经出现不少易子互食的现象了。



这主要还是曹操迁民加焚良田带来的后遗症。



若不然,兖州断不至于抗不过去这场大旱。



他批着“从河北、淮南调粮”,然后又开始写下具体的章程。



自三兴汉室以来,这样的奏报每月都有。



刘备才知道,管理全国有多累。



因为此前整个北方、淮南是完全托管的状态。



李翊与陈登只会把非常重要的大事上报给刘备,刘备只需要拍板决定就可以了。



但现在,汉室三兴,帝国建立。



河北、江南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托管。



因为说难听点,此前的托管,是形势所迫。



原来的河北、江南说是独立政权都不夸张。



现在称帝了,权力必须得收回中央。



再像以前那样下放,那汉朝的统治用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



“陛下。”



一阵熟悉的幽香飘来,刘备抬头,看见皇后袁瑛立在灯影里。



她穿着素白寝衣,发间只簪一支木钗,像是匆匆起身的模样。



“这么晚了,皇后何事?”



袁瑛缓步上前,纤指按在刘备肩头:



“臣妾醒来不见陛下,听说还在批折子。”



她指尖轻轻揉着丈夫紧绷的肩颈,“子时都过了。”



“国事繁忙。”



刘备偏头避开妻子的手,毛笔在另一份奏折上勾画。



“你先回宫歇息。”



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烛火猛地摇晃起来。



袁瑛的影子在墙上陡然拉长,又缩成一团。



“陛下已经三日没与臣妾说话了。”



袁瑛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就陪臣妾说会儿话可好?”



刘备笔尖一顿,眉头紧紧皱起。



他突然把笔拍在案上:



“朕现在是大汉天子!天下苍生系于一身,岂敢有半分懈怠?”



声音在空荡的大殿里炸开,惊得身旁宦官扑通跪下。



面对刘备的“龙颜大怒”,即便是封疆大吏都得胆寒。



而此刻袁瑛一名女子,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从刘备手中抢过案牍。



“陛下,您就陪臣妾说说话罢。”



“把案牍放下。”



刘备面色阴沉,语气冷冰冰的。



“不……”



袁瑛的声音依然轻如羽毛。



“朕让你把案牍放下。”



“皇后难道想要抗旨吗!”



刘备语气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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