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上次你给我买得蜜饯呢?”



“再去给我买一份罢!”



正在前面驾车的阿武一听,忙道:



“诶呦,公子您就饶了小的罢。”



“一会儿就吃晚膳了,您吃了蜜饯又该不吃饭了。”



“到时候主母又要责怪小的。”



“再说今晚是相爷办的家宴,来了许多河北的高官。”



“您身为长公子,可不能迟到啊!”



李治笑道:



“蜜饯我买来给弟弟、妹妹们吃。”



“你快去快回,应该能够赶上。”



“公——”



“快去!”



不容阿武继续开口,李治再次严肃命令到。



“唉,好罢。”



“公子您可别乱跑。”



阿武拗不过李治,无奈之下,只得去铺子上买蜜饯去了。



阿武一走,李治便拉着刘禅下车。



“阿斗,快下来。”



“怎么了?表兄?”



李治并未作答,又催促那名孕妇赶快下马车。



“跟我来!”



李治对邺城街道的位置比较熟悉,他很快将阿若带到了一个巷口。



“表兄,到底怎么了?”



刘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继续发问。



李治便解释道:



“阿武说的对,以父亲、母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留下阿若的。”



话落,转身面向阿若。



将自己的玉印给了她,说道:



“阿若,你拿着我的玉佩出城去罢。”



“等离开了这里,再拿它换钱,应该够你们母子安稳度过后半生了。”



阿若感动的无以复加,再次泣拜道:



“恩公的大恩大德,阿若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这时,忽听得巷外传来“公子!公子!”的喊声。



李治便赶紧催促阿若快走。



刘禅又问:



“表兄,我们放走了阿若,怎么解释?”



“别急!”



李治灵机一动,突然拽着刘禅扑进道旁泥沟,锦袍霎时染作土色。



然后还不忘抓把腐叶往脸上抹,刘禅惊得瞪圆眼睛。



“表兄,你难道疯了不成?”



“傻小子!”



李治边搓泥边低语说,“父亲见了鞭痕必然追问,若见你我滚成泥猴……”



他突然龇牙咧嘴撕开衣袖,“就说是追野兔摔的!”



正好,家仆阿武也赶了过来。



见着世子与公子变成这个样子,顿时目瞪口呆。



他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两人咋就成这样了?



“诶呦!”



阿武急得直跺脚,叹道:



“公子啊,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么?”



“今夜是相爷办的家宴,专门宴请了河北诸多官员。”



“公子这般模样——”



阿武望着李治的模样,顿时也将不见了的阿若忘诸于脑后了。



只担心现在回去洗澡换衣服,也不赶趟了。



“妙哉!”



李治反倒是眼睛一亮,竟抓把污泥抹在刘禅脸上。



“正因宾客满堂,父亲才不便发作!”



刘禅恍然大悟,也学李治模样,滚成了一个泥猴。



望着对方滑稽的模样,两个孩童都笑了。



……



更鼓初响,相府正厅已灯火通明。



李翊正举杯与陈群论及新律。



陪他出席的乃是袁莹。



事实上,到河北以后,凡有应酬,陪伴李翊出席的夫人都是袁莹。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四世三公出身。



河北又是袁氏旧地,带着袁莹抛头露面,可以大结北人之心。



时间一长,河北人都认定袁莹是主母了。



不过在相府里面,平日仍旧是麋贞说话分量更重一些。



毕竟凡事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夫妻俩并排而坐,同居主位。



袁莹望了眼天色,黛眉蹙起,问:



“治儿与阿斗怎还未归?”



话音未落,忽闻厅外一阵骚动。



但见两个泥猴跌跌撞撞闯入,锦袍尽染污渍,发间还缠着几根枯草。



刘禅靴底黏着河泥,每走一步,便在地毯上印出个湿漉漉的脚印。



李治更甚,半边脸糊着淤泥,活似刚从漳河底爬出来的水鬼一般。



满座公卿先是一静,继而哄堂大笑。



张郃一口酒喷在案几上,指着两个孩子道:



“丞相府的小公子,倒是比我家那小子还会玩!”



高览拍腿直乐:



“当年我家小子醉酒坠马,也不过如是!”



李翊面色一沉,眉头紧皱。



袁莹更是气得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笑说道:



“定是又去掏鸟窝了……”



“来人!”



李翊突然出声,惊得满堂笑声戛然而止。



“带两位公子下去沐浴更衣。”



语气平静得可怕。



婢女们慌忙上前,将两名小公子给带了下去。



“诸位,继续饮酒。”



李翊举杯,袁莹亦举杯。



众官员乃齐齐举杯,说着吉祥话。



过了一会儿,两名公子已经洗干净了,穿着整洁的衣服走进屋内。



袁莹瞥见见李治袖口撕裂处露出伤痕,瞳孔骤缩。



忙将之拉过来,关切问:



“治儿,你这手怎么回事?”



刘禅赶忙在一旁抢答道:



“是我们追白兔时,摔进了漳河故道才伤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



袁莹虽然心疼,但也并未多想。



只是吩咐一旁的侍女说道,“去我箱底取那瓶雪蛤膏来。”



李翊搁下酒盏,淡淡道: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既然洗好了,就赶紧坐下。”



“别让大家看笑话!”



李治与刘禅对视一眼,齐齐拱手作揖谢座。



“谢父亲!”



“谢相父!”



两兄弟很快坐好,全都笑了。



刘禅小声感叹:



“还是表兄聪明,相父当真没有怪罪,也没追问。”



李治嘿嘿一笑,一指堂下宾客:



“多亏今日设宴,家父碍于面子,不会追问的。”



“等过了今晚,权当无事发生。”



就在两兄弟为自己竟然“算计”到李相爷而沾沾自喜时,忽闻府外喧哗。



甲胄碰撞之声骤起,自府外传出。



众人皆惊,纷纷停杯投箸,朝门口望去。



“砰!”



厅门被推开,邺城令魏延披甲按剑,大步跨入,身后跟着数名军士。



李翊眉头一皱,沉声道:



“文长,何事擅闯?”



魏延抱拳一礼,肃然道:“禀丞相,今日末将巡视城门,擒获一名叛贼家眷,正欲出逃!“



李翊闻言大怒,叱道:



“些许小事也要报我。”



“吾迁汝为邺城令何为?”



“今以贱婢逋逃之琐事,坏吾与诸公雅兴耶?!”



“汝只管按律处理即可,又何须告我?”



魏延却眼眸一蹙,沉声道:



“此事重大,末将不敢擅专!”



“还是请丞相亲自来定夺吧。”



李翊目光一凝,“哦?”



此时他也反应了过来,放下酒樽,“带上来。”



军士推搡着那妇人上前,她踉跄几步,跪伏于地,缓缓抬头。



——竟是阿若!



刘禅与李治瞳孔骤缩,浑身僵住。



魏延冷笑,一把揪住阿若的头发,厉声喝问:



“说!是谁放你出城的?”



阿若嘴角渗血,颤巍巍抬起手,指向李治、刘禅——



“是他,他们……就是他们放了我!”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刘禅与李治身上。



只见两个小孩僵在原地,目光呆滞。



从他们的眼神中仿佛能够看出其中情感——



不是恐惧,而是失望!



巨大的失望!



两名小孩内心仿佛被一根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痛!太痛了。



袁莹黛眉皱起,不发一言。



李翊缓缓起身,面色阴沉如水。



厅内死寂,唯闻烛火摇曳之声。



……



(本章完)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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