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翊却眸光骤凝,五指在案上渐渐攥紧:



“随行几何?可有徐州将领护送?”



“右将军张飞率八百燕骑相送,另有侍女二十人、辎重车马十乘。”



“看来令姊与王上起了争执。”



李翊当即做出判断,这肯定是小两口闹矛盾,决定回娘家了。



只不过袁氏的娘家已经被灭了,只能来找妹妹袁莹。



“这样,你与我一同出去迎驾王后。”



李翊一指袁莹,又唤甄宓、麋贞说道:



“汝二人便在府上修置王后寝宫。”



“另外,再拣选几名机灵干练的婢女,莫要惹出事来。”



“喏。”



众女齐齐应诺,各司其职忙活去了。



风雪中,袁瑛车驾渐近。



李翊忽觉袖口微紧,原来是袁莹指甲已掐入他手臂。



待车帘掀起,但见袁瑛玉容憔悴,怀中刘理正吮指酣睡。



刘禅却睁着酷似刘备的凤眼,警惕四望。



“阿姊!”



袁莹扑上前去,却见李翊抢先三步,执礼如对国宾。



“臣李翊,恭迎王后鸾驾。”



余光扫过张飞的大黑脸,又补道:



“三将军一路护送辛苦,已备热酒祛寒。”



“……嘿嘿,不辛苦不辛苦,此俺老张分内之事。”



张飞摸了摸鼻子,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他。



袁瑛轻抚刘禅肩头,柔声道:



“阿斗,快唤姨父。”



孩童走至李翊跟前,清脆地唤了声:



“姨父。”



“呵呵,世子都长这般大了。”



李翊笑着摸了摸刘禅的额头,“我离开徐州时,世子那时还不及现在一半高呢。”



刘禅与李翊见得少,没跟他说太多话,又走向李治,向他行礼:



“表兄安好。”



袁瑛上来攀亲戚,就是因为她此刻着重想要强调亲情。



他就是想忘却王后身份,到河北来散散心。



也希望李翊不要太过拘谨。



“好了,此间不是说话处。”



“臣已备好寝殿,请王后随我来。”



袁瑛谢过,与妹妹联袂跟着进了城。



相府,厅内暖炉生香。



侍女奉上茶点,袁莹接过茶盏。



亲自为姐姐斟茶,笑道:



“阿姊尝尝,这是河北新采的菊花茶,清心明目。”



袁瑛轻啜一口,眉间郁色稍舒:



“果然清香。”



她低头看向怀中刘理,温声道,“理儿,这是你姨母。”



刘理此刻还小,但却对袁莹笑了笑。



袁莹似乎对小孩很有亲和力。



每当哭闹之时,袁莹一哄,他们就不再闹了。



李翊见袁瑛似有意淡化身份,遂顺着话锋,对李治道:



“治儿,带你表弟去园中赏梅,莫要拘束。”



李治恭敬应声,牵起刘禅的手:



“表弟,父亲为我做了一架‘积木’,可愿同观?”



刘禅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立时便跟着李治出去了。



待孩童离去,厅内气氛更显和缓。



袁瑛轻叹,“……丞相,不!子玉先生。”



“今日我来,非为政事。”



“只是.”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是有些累了。”



李翊沉默片刻,终是缓声道:



“既至邺城,便当安心。”



“莹妹常念阿姊,今日重逢,正该好好叙旧。”



袁瑛展颜一笑:“是啊,多年未见,今日终于能说些体己话了。”



窗外雪落无声,厅内茶香袅袅。



李翊虽仍保持警惕,却也不再如先前那般拘礼。



他偶尔插言,谈及当年淮南旧事,引得袁氏姊妹笑语连连。



这一夜,邺城丞相府内。



君臣之防稍褪,亲情之意渐浓。



在这里,袁瑛感受到了她当王后数年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自由。



……



次日,一大早。



晨光初透窗纱时,张飞铁塔般的身影骤然闯入丞相府。



他左臂挟着睡眼惺忪的刘禅。



“先生!先生!”



这声吼震得梁上尘灰簌簌落下,“俺老张有正事要说!”



李翊指尖的茶盏泛起涟漪,不知这黑厮又有搞什么名堂。



他性格其实是偏静的,并不喜欢张飞这种太大大大咧咧的人,在他府上大吼大叫。



但见张飞将刘禅往青玉案上一放,七岁孩童趔趄着险些碰翻龟钮印玺。



袁瑛闻声赶来,发髻尚散着半边。



“益德,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世子,俺与你说的话,你可全都记住了。”



张飞小声地在刘禅耳边低语了两句。



然后轻轻一推,刘禅的膝盖“咚”地砸在了地毯上。



“咳咳!”



黑脸将军突然抱拳,朗声喊道:



“兄长……不!齐王有令——”



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众人惊愕的面容,“请丞相收阿斗为义子,拜为相父!”



“当啷——”



袁莹手中的药盏摔得粉碎。



袁瑛更是惊得捂住嘴唇。



只有李翊眉头紧皱,似若有所思。



张飞眼珠骨碌碌一转,见众人都不开口,搞得气氛一度尴尬。



乃轻咳一声,“先生,这是兄长命俺交给您的。”



言罢,张飞取出书帛,小心翼翼地双手奉给李翊。



“兄长临行前专门叮嘱了,说此书绝不可假他人之手。”



“叫俺务必亲自交到您的手上。”



李翊接过书信,展开来看。



其书略曰:



“子玉吾弟:”



“河北风物,可还安好?”



“自徐州一别,倏忽数载。”



“每忆当年,与弟并辔驰骋,纵论天下,恍如昨日。”



“今愚兄年近五旬,鬓已微霜,而国事繁冗,竟无一日得闲。”



“夜深人静时,独坐庭前,常思弟之风姿。”



“恨不能促膝长谈,一诉衷肠。”



“近日宫中之事,实令愚兄心力交瘁。”



“阿斗年幼顽劣,鲁子敬授业时,竟屡屡逃学嬉戏。”



“袁瑛溺爱过甚,每每护短,以致母子争执,家宅不宁。”



“愚兄责之,反遭袁瑛怨怼,言我昔日与其父之事,更怒斥我无情。”



“一时愤懑,竟至掌掴于她。”



“噫!治国易,齐家难。”



“愚兄能统御万民,却难教一子。”



“能决胜千里,却难平闺阁之怨。”



“思来想去,唯有托付于弟,方能解此困局。”



“阿斗虽愚钝,然天性纯良。”



“若得弟之教诲,或可成器。”



“望弟念在昔日情谊,勿要推辞。”



“收阿斗为义子,严加管教。”



“他日若成大器,亦是弟之功也。”



“若终不成才,亦是愚兄之过,绝不怨弟半分。”



“临书涕零,不知所言。”



“兄玄德手书。”



……



(本章完)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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