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没有攻击这里,而是继续向前。



气血上头的陈靖,冲向了损将军,损将军将大戟横切而出。



“砰!”



徐明将陈靖撞开,自己后背硬吃了一戟,二人快速翻滚在地。



不敢耽搁,徐明迅速坐起身,双手猛拍地面,一道道藤蔓释出,将二人环绕,同时一根根嫩芽自二人伤口处生长而出,进行着治疗。



损将军大怒,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谭文彬。



要不是谭文彬那边没把人拦住,自己已经杀了一个,拿到入伙后第一个人头了!



谭文彬目光回怼过去。



损将军只得扭回头,没有再犟下去。



童子跟他们说过,这位的身份,等同于皇帝身边的大伴,只能结交不可得罪。



罢了罢了,就容吾,再杀一遭!



损将军持戟,不断砍伐身前的藤蔓,持续前进。



谭文彬跟了上来,在旁边施展术法,进行阶段性成慑。



损将军察觉到有点不对劲,每次自己在谭文彬成慑影响到他们时,刚发起攻势想要直接破掉藤蔓,对方身上的压制效果就消除了,然后那汉子就会迅速醒悟,重新布置好防御。



至于其它的那些术法,看起来花里胡哨,实则威力很有限,对这些藤蔓的伤害,甚至不如自己随意两戟,而且还会打乱自己的节奏。



这是什么意思?



怕自己抢功,所以故意划水?



损将军心里一阵憋愤,祂真想仰天大吼一声:



您看到了没有,监军太监正在构陷忠良呐!



这样一来,耽搁的时间就有点久了,官将首第一轮时间将要结束。



损将军心里并未慌张,伴随着少年的入主,如今的官将首扶乩时间被大大加长。



然而,手往身上一摸,本该内置于符甲内,在符甲立起成型后就容纳于体内的三根香与符针这些东西,这次却不在。



上次明明还在的!



难道是仓促之间,忘放了?



但不应该啊,这些东西应该早就提前搭配好了才对,而且那位还能以术法强行为自己续两轮,可那位仍旧没有动静。



损将军脑子里,是浓浓的不解,但祂的时间终究到了,只得离开这具符甲。



符甲化作卡片,回落于李追远掌心。



少年微微摇头,表现出一种“此术虽好可时间却不够用”的惋惜。



损将军的退场,让徐明舒了口气,他马上解开自己的防御,带着已经头脑恢复清醒的陈靖,与谭文彬鏖战到了一起!



李追远从登山包里,拿出阵旗,开始布置阵法。



这种布置,是个障眼法。



在进博物馆前,少年就已经掌握了这座大阵的底层逻辑。



只需一点点功夫,就能对这座大阵进行部分掌握。



之所以在此时布阵,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闲。



李追远悄悄开启了部分阵法权限。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被观察,现在,他也想看看那些观察他的人。



一时间,少年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个大立方体格子,每个格子里的场景都是这座博物馆。



有些格子里正在厮杀,有些格子里厮杀已经结束、尸体横陈,里面站着的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其它格子的画面。



还有一些格子里很平静,里头是真正的游客正在参观,没受影响。



这座阵法的本质是缩地成寸,于真真假假间,将同样的场景进行分层。



用在这里的目的,应该是分餐。



这是赵毅和他的盟友们布下的一个局,故意将想要追杀赵毅的人吸引进来,进行圈杀。



这是自信于己方强大,且对江水认知深刻,这才故意将事儿搞大,好杀更多的人,挣取更多的功德。



在这其中,李追远看见了很多道“望江楼广场”上曾见过的身影。



诸多格子的中间,有个平台,那里或站或坐着五个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没兴趣下场玩儿还是没了份额,这五个人是全程看戏。



坐在最前面的白发青年,时不时伸手推挪,应该是在放大一些格子里的场景,方便观看细节。



如果赵毅没提前将阵法权限交给他,很可能就意味着,对方的阵法水平在赵毅之上,能和自己一样,掌握这座大阵的部分控制权。



李追远一边观察,一边继续布阵。



外头的那些会观察自己这里的人并不知晓,自己所在的这处格子,已经从原本的单向透明变成双向。



观察途中,认识的人,自然更容易吸引注意力。



在其中一个格子里,李追远看见了陈曦鸢。



她正在与一个男子进行战斗,以一己之力,完全压制住了对方,让对方陷入狼狈,落败是迟早的事。



很荒诞的是,陈曦鸢作为龙王陈的传人,其实应该在对面才对,可现在,却被归纳进了奉虞家龙王令追杀赵毅的群体。



退一万步说,即使一开始是出于误会,可交手到现在,陈曦鸢早就将自己的域给打开了,正在与她交战的那男子、其它格子里已结束战斗正在打量四周的人,以及平台上全程看戏的那伙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认出陈曦鸢的身份?



大家,是故意在将错就错。



哪怕陈曦鸢现在高声喊出自己的身份、自报家门,也会被他们认定她是与虞家合作、为虎作伥,自当势不两立。



无它,谁叫她陈家的域,如此强势。



陈家虽只出过三位龙王,但其它龙王都是打服一个时代,陈家三位龙王则是碾服同时代。



大家,这是在默契剪除掉江上的强力竞争者。



这种行为,无可厚非,因为是陈曦鸢自己给的机会。



自己是有赵毅这条线,所以可以悠闲,你凭什么如此消极对待江水的安排?



应该是自恃于实力强大,所以有底气去任性,可这次来的人里,不,确切的说,是经过赵毅初选以及他们彼此互相认可的这一盟的人,就没有一个弱者。



她这样的心性,死于江面上,是真的不奇怪。



若无意外,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平台上,白发青年转身对身后说了几句话。



身后四人中,有两人直接摇头表示拒绝,还有两人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一男子将手中长布包抛出,抬脚一踹,一节节泛着寒光的影子落下,自动拼接,一杆银枪成型。



另一个是个女的,手持一把七彩折扇,她将扇面打开,遮住自己鼻下,只露出一双动人的丹凤眼。



白发青年提手一拉,二人同时纵身一跃,径直入了陈曦鸢所在的格子中。



通过他们的嘴型,可以看出他们俩各自说了一句话:



“为虎作伥,该死!”



“助纣为虐,当杀!”



简单的声明后,二人冲入陈曦鸢的域中。



陈曦鸢的域当即变得动荡摇晃,近乎破碎,形势急转直下,应该是没悬念了。



而这时,平台上的白发青年以及其身后二人,包括其它格子里正在观望的人,都将目光投送到了李追远所在的格子里。



这里的画风很不一样,往好听地说,是势均力敌,可若是结合李追远这个正在布置阵法的存在,等少年阵法布置好,那局面,就要出现严重倾斜了。



白发青年揉了揉下巴:“有点意思,在阵法中布置阵法,这少年很有阵法天赋,我身边正好缺这一个书童。”



青年身后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人开口道:“赵毅和他身边那两个侍女的实力,我们见识过,即使是我们亲自出手,也不见得能稳拿下他们,可这伙人,却能和赵毅势均力敌。”



女人旁边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说道:“我一直在留意那里,可以确定,赵毅没放水,他是真的冲不过去。”



白发青年笑道:“这很正常,这江湖有意思就有在,草莽中也能诞生出真豪杰。”



平台上的人,还能自信做点评。



下面还在打架的赵毅,则没这份闲情雅致。



他是对李追远团队最熟悉的人,以前闲暇时,没少琢磨针对他们的方法。



润生的优势,他很清楚,但劣势也很明显,只需避其锋芒再以巧化力,就算击不倒润生也能绕开他,将他威胁性压低。



可今日,赵毅却发现润生各个招式用起来有板有眼,而且反应极快,压根不用思考。



润生,居然真的将自己给拖住了,绕都绕不开!



而那林书友,近战加术法结合得炉火纯青,似是在一心二用,也是一人拦住了梁家姐妹。



不是,我们这才分开多久啊,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进步这么大?



以前,赵毅虽然知道不敌,但自己的团队还是能和姓李的团队碰一碰的,经常取长补短。



现在,碰什么?



他能看出来,润生、谭文彬和林书友在各自为战,这说明姓李的压根就没有用那秘术进行指挥!



最可气的是,作为整个团队里威胁最大的存在,姓李的全程无参与感。



瞧瞧,他在干什么?



他在跟插秧似的,一杆阵旗一杆阵旗地布置阵法。



呵呵,



当初丰都鬼门上的锁,难道是我赵毅换的?



李追远没空去共情赵毅的感受,当其他人都在关注他这里时,他则是在关注陈曦鸢。



四人围攻之下,陈曦鸢没什么悬念地就要落败了。



一旦战败,那些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合理”杀死她的机会。



按理说,她死了,对李追远也是好事,她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不是在将来,眼下就是巨大威胁。



可今日,自己之所以和赵毅唱双簧,是为了在明面上有赵毅这条线的同时,再将自己的“身份”洗黑。



这样一来,“黑白两道”,虞家的正反面,他们都能融入,创造出在这一浪中,攫取最大果实的基础。



虽未与赵毅进行事先沟通,但这点默契,也费不着去刻意点明。



那今日这场布局围杀,自己必须得破,现在还没结束的格子里,除了自己这边,全都处于下风,但这已说明他们的优秀,“己方”里,最优秀的,自然得是陈曦鸢。



你不能死,你得当我的盟友。



白发青年:“那小子的阵法,布置好了,看来,得帮一下赵毅了,你们俩谁去,赵毅不能出意外的,接下来还得靠他。”



面具女和刀疤男点了点头。



白发青年:“稍等,我马上放你们进去……嗯?”



李追远的阵法开启,少年被一团黑影覆盖,黑影还在继续扩张。



这是一个很正统的阵法,正统得过于无趣,但它有一个效果,那就是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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