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没说话,目光落在窗外。院角一株老梅,在料峭春寒里瑟缩着,花苞紧闭。



他想起楚校尉那张带着刀疤、冷硬如铁的脸,想起季如歌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还有村口那滩被寒风吹得发黑的血迹。



这网,是冲北境去的,可收网的力道,却要由他北境城县令来承担。夹在中间,两头是刀。



但是京城人可能没想到,他早就是季村长这边的人了。



别说是他,就连楚校尉他们也都是,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季村长那么好,他脑抽了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究竟是谁给他画饼,谁给他实在的,一目了然啊。



北境万福村,村公所的小屋却暖意融融。老童生额头的伤结了痂,裹着布条,精神却好。他拨着算盘,声音响亮:“江南胡记车马行,上月抽成银,一千二百两两,到!”



“苏杭福记绸缎庄,上月抽成银,八百五十两,到!”



“金陵隆盛粮行……上月抽成银……无。”



算盘珠子停了停。老童生皱起眉:“隆盛粮行,上上月还有六百七十两两,上月就断了?信也没一封?”



季如歌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叠刚收到的信。信纸是粗糙的草纸,字迹潦草,带着仓促和惊恐:“季村长,货……不敢卖了!铺子被封了!求您高抬贵手!”



“季神仙,那‘醒神水’和‘香酥片’的方子……小人实在不敢再要!钱……钱我退给您!求您放过我一家老小!”



“季掌柜,北境的线……暂时走不了了!管事的都病了!税卡查得严!对不住!对不住!”



每一封信,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季如歌心上。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却微微发凉。



虽是只言片语,但是季如歌还是看出来他们被人威胁,若不然也不会心里如此惶恐。



看来京城的刀子,终于隔着千山万水,精准地捅到了她的命脉上。断她的货流,掐她的财路,吓跑她的合作者。想把她和北境,活活困死、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村长,”赵石头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去江南送货的老蔫巴叔……回来了。在村口。”



季如歌霍然起身。



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下,停着一辆破旧的骡车。拉车的骡子瘦骨嶙峋,身上带着鞭痕。赶车的老蔫巴,蜷缩在车辕上,抱着一条胳膊,棉袄袖子被血浸透了一大片,已经发黑板结。他脸上青紫交加,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嘴唇干裂,眼神浑浊呆滞,像被抽走了魂。



“蔫巴叔!”赵石头冲过去。



老蔫巴看到他,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说话,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直抽冷气。



他哆嗦着,用没受伤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被血染红的、瘪瘪的粗布钱袋,塞给赵石头。钱袋轻飘飘的,里面空空如也。



“货……货……”老蔫巴艰难地吐出字,“官……官道……劫……抢光了……银子……也……”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胳膊,又指了指肿胀的脸,说不下去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一个老实巴交、走了半辈子商路的老车夫,此刻像个被野兽撕咬过的破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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