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东大营主帅营帐。



这些天来,周典忙的焦头烂额,训新卒,调配军械,架设防线,演练阵法,还要操心银子够不够花,本来挺结实魁梧的汉子,短短两个月,熬成了两鬓霜白的小老头。



好在当初有过暂代安西大都护履历,又任过两江军主帅,忙是忙,倒能应付过来,就是银子捉襟见肘,防线布置一半,没钱了,欠了士卒一个月饷银,李家少主又迟迟未归,害得他整夜睡不着觉。



今日一早,周典实在没了办法,请来琅琊郡守李子舟,二人共同商议军政要事。



周典喝了一口茶,声音沙哑道:“把李大人请来,是让你看看这满营虎狼,没把他们喂饱,是如何对待一军主帅。十几万人,天天用刀子般眼神来剜我,昨晚有人鼓动他们哗变,几千人围了本帅营帐。不瞒你说,周某入伍入仕以来,当过小吏,当过一军主帅,无论大小,从未如此憋屈过,再不筹措银钱,十几万琅东军,约莫几天跑走一半。”



一袭五品官袍的李子舟皱眉道:“入伍之前,瞧着都是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怎么一入了大营,变成一条条饿狼?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为了几两银子,敢冒犯一军主帅。”



周典神色凝重,缓缓说道:“你是李氏旁系中的公子哥儿,从小没离开过琅琊,周围的人恭维奉承,自然领会不到世间险恶。我入北策军那会儿,正是冬季最冷的一天,我们队奉命在白河巡防,冻的人快成了冰棍。有名新入伍的毛头小子,趁着小解工夫,把伍长脖子给抹了,一个人跑入丛林逃之夭夭。后来被巡防的同营兄弟擒住,问他为何要逃跑,走之前,还对伍长下毒手,难道有仇?他也爽快,说无冤无仇,反而伍长对他挺好,买来的酒会分给他一些,今日之所以痛下杀手,是因为冻的实在受不了,见伍长穿的暖和,只为图那一身棉衣。”



李子舟先是惊愕一阵,然后叹息道:“周帅所言,耸人听闻。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古人诚不欺我。”



周典沉声道:“再筹集不到饷银,十几万虎狼会把我的脖子给抹了,抢走这身锦衣。”



李子舟面呈难色,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粮都在侯府和州衙,郡衙库房就是摆设,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



“本帅知道。”



周典直勾勾望着琅琊旁系风头最盛的男子,“把李大人请来,当然不是贪图郡衙银库,你与黄凤元黄刺史商议一番,看这笔钱从何处挪动过来,最迟三天,得把银子放入士卒口袋,否则大军哗变,谁都逃脱不了干系。”



李子舟皱起眉头陷入沉寂。



他阅历浅薄,是因为没走出过青州,见识不到人心险恶,但读来的书不是假的,绝非只凭血脉换官身的草包,周典的言外之意,能听的一清二楚,这笔钱不是从州衙郡衙出,而是琅琊旁系。



之前侯爷建城,成立书院,募兵,琅琊旁系出钱又出人,共计资助三四百万白银,再去开口,是否会觉得主家贪得无厌,把旁系当成私人银库对待?



李子舟既是郡守,又是李氏族人,怎样开口去讨要这笔钱,成了难题。



借,索要,似乎都不妥当,怕是钱没借来,反倒把关系弄僵。



像爷爷李季中这样识大体顾大局的,毕竟是少数,谁没个私心,凭啥就要把钱白白扔给你?况且已经募捐过两次,再去开口,会被安上贪得无厌名声。



周典看出他的顾忌,低声道:“以侯府名义去借,打好欠条,三年为限,许以薄利,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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