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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心道:“阿爷败给达扎鲁恭,是故意的吗?”



这念头一起,他的意志瞬间就土崩瓦解了。



追了一路,他原本就很累了,全凭着守土为国的大义、为阿爷洗刷战败之辱的孝心支撑下来。



可现在他与军中其他人一样,怀疑起了郭子仪,怀疑郭子仪早就知道太上皇的计划。



是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高晖瞒过?怎么能输给达扎鲁恭呢?



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建立大功。有何不可为?



郭晞额头上渐渐有了一层薄汗。



他没有回答白孝德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白将军打算怎么选?”



白孝德轻轻敲着那封旨意,道:“它只要能让我们犹豫,它的作用就达到了……”



郭晞不说话了。



他感到这种击败人心的手段,有时比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还要可怕。



白孝德见他不说话,举起酒壶,将里面的酒饮尽,又召人要酒。



恰在此时,帐外突然有人大声禀道:“将军,圣旨到!”



郭晞一愣,诧异不已。



“圣旨?谁的圣旨?”



~~



醴泉。



不算大的城池上方旗帜招展,城门紧闭,并无百姓通行,仅凭了几分肃杀之意。



数骑快马自西而来,在城下核验了身份。



“我要见殿下。”



李泌只说了一句,自然有士卒上前替他亮出牌符,展示宰相的身份。



守门士卒很快放行,却对李泌提醒了一句话。



“现今已经是陛下了。”



“什么?”



李泌一时没听清,反问了一句。



那守门卒却不再回答,恭请他进入城中。



一边走,李泌一边环顾着城中的仪驾,那张神色淡泊的脸上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一双眉毛也微微蹙起。



终于,他见到了薛白。



隔了半个多月未见,薛白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穿着一身的戎装,正站在沙盘前思考着战略。



“长兄源来了。”



薛白头也没回,招了招手,一副见老友的轻松姿态。



“大概确认达扎鲁恭的位置了,你可以来看看。”



李泌没有上前,只是道:“分别之际,殿下说回长安一趟、办件小事。但不知办了何事?”



“登了个基。”



薛白轻松随意的语气让李泌有些失神。



他并不愿意让这一桩神圣严肃之事被薛白轻描淡写地略过……似乎这样会显得皇位不值一提,然后衬得薛白理所当然就配得上皇位。



“为何不说是篡了个位?”李泌道。



“好啊。”薛白道:“我回长安篡了个位。你待如何?”



李泌道:“辞去官位,归隐山林。”



“你没有这个资格,你好像忘了,你这次不是门荫入仕,也不是科举及第,是战败被俘,我饶你不死,任你官职。”



李泌懒得做这种无聊的口舌之争,道:“你早有图谋,故而我请求随军出征时你会答应,就是为了支开我?”



“不错,支开你,然后我杀了李亨、李俶。”



薛白随口说着,目光依旧看着沙盘,就好像在说今晚要吃什么菜一般简单。



但这件事对李泌却有着不小的冲击,他站在那良久无言,消化着心中的悲哀与愤怒。



从很多年以前起,他就是李隆基留给东宫的储相,他是李亨父子的老师,亦是挚友。



若不是大乱迭起,国家社稷时时有覆灭之忧,他有时不得不配合更有实力的薛白来稳定大唐,若不是考虑到这种大义,他的立场该是帮助李亨父子除掉薛白。



“你大可不杀他们。”良久,李泌才说道。



“可以,但碍事。”薛白道,“就比如,让他们活着,你难免会有困扰。现在好了,你虽然悲伤,但总算可以全心全意为国谋算。”



“杀了他们,对你不利。”李泌再次开口,已经恢复了平静,道:“你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因你是李氏子孙,可你现在是自坏根基、自毁长城……”



“达扎鲁恭已经过了平凉城。”



薛白直接开启了正题,指点着沙盘,说着他的计划。



“我打算亲自迎击他,明日起营,三五日内便可在邠州境内与之正面对决。”



李泌了解薛白的习惯,每次都会准备一些兵棋演示。



可此时沙盘上,代表薛白的兵马很少,准确地说,能及时赶到战场的部分很少。



而达扎鲁恭的兵力却很充沛。



以现在的条件推演这场决战,薛白必输无疑。



当然,条件可以改变,肯定有办法调动更多兵马,这就是薛白想与李泌相议的部分了。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把困难摆出来,搞得好像情形十分危急,让李泌担心,调动李泌的积极性。



以往李泌不愿意出谋划策时,每一次他都是这样把社稷危机摆在李泌面前,于是这个不世出的奇才就被他轻而易举地驱使。



百试不爽。



然而,这次李泌站在那却始终沉默着。



薛白只好接着说。



“达扎鲁恭既知此来不可能占据长安,若来抢劫,冒这么大的风险亦不值当,他必为助太上皇复辟而来,而我以迅雷之势结束宫变,登基称帝,他大失所望,士气必崩。”



“我已下诏,命诸州兵马至邠州,协助我包围达扎鲁恭,倘若各军得到命令就立即进军,那兵力就不需担心,但你也知道,难就难在让这些军头老实奉诏。”



说到后来,薛白苦笑了一下。



他对待李泌的态度十分自然,该笑就笑,该抱怨就抱怨,丝毫没有芥蒂。



可再一回头,正见李泌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这道士此番却是心硬,真就是一言不发、一计不献。



薛白没有出言挽留,因为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只好无奈地感慨了一句。



“把他逼成徐庶了。”



这件事的麻烦之处在于,李泌的态度从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军中的一部分将领。



必然有很多人是忠于李氏,李隆基、李琮在时,他们愿意听薛白的调遣,那是因为薛白是李氏承认的继位者。



现在,这个继位者反过来把李氏铲除了,哪怕已登基称帝,反而不那么正统。



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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