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制成;褥子由貂皮制成;毡子由蛩毛与蚊毫所制;床席则是由汾晋的龙须和临河的凤翮编织。”



如此华丽的宝物,杨国忠看了却是面露犹豫。



“国舅,如何?”



“此物圣人真会喜欢吗?”



窦华一愣,连忙又赶回杨国忠身边,低声道:“国舅不是说,圣人想让范美人诞下儿女吗?在这七宝帐里交合,是最容易成孕的。”



杨国忠道:“七宝帐不正是当年张易之献给他母亲的吗?”



“国舅,此七宝帐可不是当年的七宝帐,只是做工与材料相同……”



窦华连忙解释,杨国忠依旧摇头。



旁人不知,他生母就是张易之的妹妹,因此知晓此事,张易之兄弟在神龙政变中被杀,而杨国忠虽与张易之是甥舅,但素来踩低捧高,不爱与张家来往。



当年,张易之把七宝帐献给了其母韦阿臧,可韦阿臧守寡多年,一个人睡这么好的床榻未免浪费,于是看上了凤阁侍郎李迥秀,张易之就请武则天下旨,让年轻俊秀的李迥秀迎娶了年老色衰的韦阿臧……虽说韦阿臧是外祖母,但杨国忠觉得她此事办得不地道,设身处地一想,都十分同情李迥秀的处境。



另外还有一件事,近来张家人见杨国忠得势,已经又找了过来,如今还借住在杨国忠府上。



谁家都难免有些穷亲戚,打发也不好打发,反正张家就是让他嫌弃。



“送此物给圣人,必让圣人不痛快,还是再寻些丹药吧。”



“可不敢再寻丹药了吧?”窦华想到上次的兴阳蜈蚣袋,脸色都有些发白。



忽然,有杨家家仆匆匆跑来。



“国舅,不好了!”



“何事惊慌?天还没塌呢。”



“走水了!虢国夫人府走水了!”



“什么?”杨国忠大惊道:“烧到我的府邸没有?”



“不知道,但……但火势很大,现在……贵妃似乎还没跑出来。”



杨国忠一愣,顾不得旁的,连忙出了左藏库,赶往宣阳坊虢国夫人府。



才到平康坊就已能看到远处浓烟滚滚,待近了,还能见到火光与夕阳一起,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到处都是喊声、哭声、咳嗽声。



好在住在宣阳坊的,几乎都是公卿贵胄,救火的人手充足,已控制了火势的蔓延。



“怎么回事?”



杨国忠驱开人群,赶到了人群聚集之处,目光扫去,只见三位国夫人都在,周围还都是从虢国夫人府逃出来的仆婢,不由松了口气。



“贵妃呢?”



杨玉瑶正在焦急地指挥着救火,闻言也不应,只喊道:“快,快去把人给我找出来。”



杨国忠仔细观察着人群,见到了张云容,径直上前拉住她,问道:“你既然逃出来了,贵妃呢?”



“呜呜……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杨国忠预感到不妙,怒叱道:“连你都活着,你却告诉我这么多人护不住一个贵妃?!”



回应他的,只有张云容的哭声,泪水冲刷着她脸上的灰烬,使得原本漂亮的脸蛋脏得一塌糊涂。



杨国忠大怒,转头冲人骂道:“都是废物吗?!”



他正打算发作,却发现不远处的望火楼上站着的人竟是高力士,不由吃了一惊。



杨国忠连忙登楼,道:“高将军,你怎会在此?”



“我亦是刚赶到的。”



“这火……”



高力士道:“火是从东边空置的李齐物宅烧起来的,蔓延到了虢国夫人府。当时虢国夫人正在西侧院打马球,因此即时逃了出来,但……贵妃却不见了。”



“我不明白,怎会不见了?”



高力士长长叹惜了一声,喃喃道:“贵妃只怕是心灰意冷了啊,不愿逃出来了。”



“不可能的。”



杨国忠连连摇头,他很清楚,贵妃呈书请罪就是以退为进,根本不是真心求死,此事蹊跷。



他思来想去,忽然心念一动,接着背脊一寒。



当年武惠妃犯了错,结果没多久就病死了;如今杨贵妃犯了错,没多久便葬身火海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大火终于灭了。



但,还是没找到杨贵妃。



~~



虢国夫人府的东边被烧毁了一半,人们在废墟里寻找着。



黑暗中,一道身影离开了废墟,往东走去,在坊门被拦了下来。



“什么人?”



守坊门的武侯拿火把照去,不等照亮对方的面容,一枚令牌已递到了他面前。



“睁大眼看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耽误内侍省传话。”



“是,内官请。”



那人遂迅速离开了宣阳坊,隔着长街,对面就是东市,他依旧以令牌进了东市,直奔丰汇行。



他上前,叩了叩门环。



很快门就被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任木兰。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先是看到那身宦官的衣袍。



“这位内官……咦,郎君?你如何找来的?”



“我能找来,便说明你们事情办得错漏百出。”



薛白径直闪入门内,沉着一张脸,道:“这么大的事,谁擅自作主的?”



任木兰甚少见他如此不高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二娘吩咐去请你来,结果没请到。没想到郎君竟是过来了。”



“人在哪?”



“这边。”



~~



长廊尽头,杜妗独自走到一间隐秘的屋舍前,推门而入。



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中带着思虑之色。



入内,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浓厚,但闻着很舒服。



烛台泛着微弱的光芒,后方坐着一个身穿马球服的人,虽是男袍穿扮,却显出了窈窕的身姿。



未看清面容,只这样一道剪影,连杜妗看了都觉有些心动。



“他来了?”



“没有。”杜妗道:“不巧,我派人去请他时,他正与高力士说话,后来被高力士带走了。此时只怕还在火场上找你。”



“派人去与他说一声?”



“一则宵禁了不方便,二则若被发现太危险了。”杜妗道:“我还是趁着夜里送你回去为好……”



说到一半,她听到了院外的哨声,欠了欠身,道:“贵妃稍待。”



杨玉环正待开口,只见杜妗已转身走了。



她也有些待不住了,想了想,起身,正准备走出去,迎面便见薛白走了过来。



“听说她们没接到你,如何找来的?”



“阿姐留下了很多痕迹,我已经尽数抹掉了。”薛白问道:“为何要如此?让圣人以为你是为李琩殉情,只会适得其反。”



杨玉环听得前一句,才显出些许笑意,待听到后一句,却是愣了愣。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重新坐下,看了杜妗一眼,示意她出去。



门被关上,那微弱的火光不再摇晃。



“你认为是我放的火?”杨玉环问道。



“不是?”



“不是。”杨玉环摇头道:“我准备与三姐打马球,正在更衣,火势从东面蔓延过来。宫人们便拥着我逃,她们都穿着彩间裙,跑得不如我快,我跑到花圃边,见她们未跟上来,便钻进花圃,又拿烟灰抹了脸,独自跑了出来。”



薛白有些不太相信,问道:“为何?”



“你宅院不就在隔壁吗?我有要事需与你谈谈。”杨玉环道:“当时所有人都忙着跑出三姐的宅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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