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刘骆谷吃痛之下,俯身便要掐刁庚的脖子。



“噗。”



有人砍了他一刀。



他愣了愣,转过头看去,只见是一个金吾卫,正一脸慌张地看着他。



被刘骆谷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那金吾卫吓得连连后撤,因身上披着盔甲,还仰面摔倒在地。



“你他娘。”刘骆谷道,“都说不是……”



“噗。”



“噗噗噗噗。”



刁庚已奋力将手从刘骆谷脚下拔出来,拿着那刀一阵猛捅,生怕刘骆谷说出话来。



“反贼!你这个反贼!”



一边捅,刁庚一边奋声大喊。



刘骆谷再张嘴,未等出声,满嘴的血已经流了出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弥留之际却还看到有人从后院走过来。



那是个很年轻的英挺男子,肯定是薛白。



这次见面与刘骆谷想象中不一样,他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说了……



“初次相见,鄙人刘骆谷,安府君留在长安接小舅舅的,你是想去范阳,还是我带你的头颅去范阳?”



但,真是啖了狗肠,居然有人在长安这个地方动刀,简直是反贼。



真他娘的,在长安遇到了反贼……



“嘭。”



一具高大壮硕的尸体倒在地上,门外,那四名被金吾卫逼得连连败退的大汉见状,抛下刀就逃。



薛白上前扶起刁庚,转头看向张去逸,质问道:“这便是张公要将我扣留在此的原因吗?!”



这声喝问不算大声,但是铿锵有力。



此事之后,他与张去逸之间的债便可两清了。他得罪过张家,但张家也需他配合解释今日之事。



然而,



张去逸正由两个仆婢搀扶着站在那,眼睛一瞪,张嘴想要说话。



“呃……”



薛白目光一凝,眼睁睁地看着张去逸的表情就此僵住,那双本就灰败的眼睛神彩尽去。



一条生命就此老死,半点也不由人。



“阿郎?!”



“薛郎你……”有张家下人惊呼道。



张去逸死了,竟是被薛白一句质问气死了?



刁庚咽了咽口水,不由慌乱,他知道郎君的计划出了岔子了。



下一刻,院中响起一句怒叱。



薛白喝道:“安禄山贼子!派人吓倒了张公!”



~~



光德坊有一间尼姑庙,名为光德寺,本是高宗朝名臣刘仁轨的宅院,他死后女眷出家为尼,家宅就改为了寺庙。



寺庙里有座小塔,达奚盈盈正站在塔上看光德坊发生的一切。



待看到远处的双方人马发生冲突,她便吹响了一枚哨子。



很快,一队人离开了光德寺,往冲突发生之处迂回包夹过去,这一队才是薛白的人,准备浑水摸鱼。



……



与此同时,王焊的宅门前已经厮杀起来。



一名邢縡手下的死士张弓搭箭,眯起一只眼,盯着王鉷,正要放箭。



下一刻,王焊已一把将他的手摁下,喝道:“不许伤了我阿兄!”



“传令下去,不许伤我阿兄。”



“杀了唾壶!”邢縡连连大喊,“杀了唾壶!”



那边,王鉷却也在大喊,道:“阿焊,你立即给我住手!我知道你是被裹挟的,现在投降,我还能为你求情!”



双方这些喊话渐渐改变了场上的局势,死士们主要的攻势转向了杨国忠。



杨国忠很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妙。



“国舅,危险啊。”杨光翙悄悄拉过杨国忠,低声道:“下官看王鉷、王焊兄弟有勾结的可能,若是他们合力围杀国舅……”



“走。”



杨国忠没有一丝一毫地拖泥带水,当即作了决定。



“立刻保护我走!”



……



那边,老凉、姜亥蒙着脸大步赶来,冷眼扫了扫面前那混乱的形势,毫不犹豫便上前,对着杨国忠的手下就杀了过去。



“刘将军让我们来帮忙!”



随着这一句喊,邢縡当即激动起来,抬手一指,喊道:“杀了唾壶!”



“杀唾壶!”



姜亥正是冲着杨国忠来的。



他虽不明白为何郎君名单上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不久前还称兄道弟的杨国忠,但只管执行,手执陌刀,杀入人群中,挥刀便砍。



这些长安的差役根本不敢死战,很快便被杀退。



然而,姜亥转头四看,却不见杨国忠的身影。



“娘的,走得掉吗?”



老凉则不急着杀人,而是披着甲在混乱之中快步而走,每见到地上有一个死士的尸体便俯身下去。



“兄弟,还能起来吗?”



说话间,老凉迅速伸手往尸体怀中放些东西。



算不上什么,都是高崇留下的,寄托着对范阳的思念的小物件而已。



正在此时,忽然响起了马蹄声,他不用看,只需要听,就知道这是禁军来了。



“撤!”



老凉毫不犹豫就拽过姜亥,道:“办完了,走!”



他原本就没有冒险的打算,他们是来煽风点火的。于是这一队人撤得最快,迅速撤走。



“拿下他们!”



四百龙武军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一员将领气势汹汹,一马当先。



“龙武军中郎将陈知训在此!不许走了一个贼子!”



老凉驱赶着手下人撤退,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意识到,这位龙武军中郎将还是没把这场谋逆当一回事,语气里带着骄横。



这些生活在长安的人,像是永远不能接受大唐已经乱象丛生了。



若不能一扫这沉闷,他回来的意义何在?



老凉于是俯身拾起一把弓,张弓搭箭,瞄向了那策马冲来的龙武军中郎将陈知训。



他屏神静气,无视了奔马的速度,无视了身边混乱的人群。



“嗖。”



一箭射出,马嘶声响。



“咴!”



邢縡回头一看,赫然见到那威风凛凛的金甲将军重重栽下马背,轰然撞在地上。



他顿时激动起来,知道安大府派了精锐来了,当即信心大增,鼓舞着他手下的死士。



“走,杀陈希烈!”



~~



“快,请大夫,请御医来!”



薛白还在张府,张罗着救治张去逸,虽然他明知道张去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混乱中,有伙计赶来,以长安县吏的口吻喊道:“县尉,出事了。”



“何事?”



已没有人拦着薛白,他遂走出张府,听那伙计附耳禀报。



“暂时还没找到杨国忠,但已添了一把火。”



“无妨。”薛白道,“安全最重要。”



于他而言,他已经破局了,李隆基会知道他才是对的,没人能再栽赃他与王鉷勾结。



“去吧。”



薛白挥退手下,转身回到张府,脸上再次显出着急的神情,喝问道:“大夫来了没有?!”



过程中,他想到自己那个关于狼人杀的梦,但其实这一局只有一个狼人,一边杀人、一边掩饰谋朝篡位的野心——那就是他本人。



他得隐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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