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谦逊,而是邀请对手上台受刑的礼貌。
弗洛拉的指尖几乎要陷入亚瑟的手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微微发抖。
她低头看了眼亚瑟那被她掐出红印的手掌,猛然惊醒的抬起头,想要向他道歉:“抱歉,亚瑟,我……”
然而,还不等弗洛拉把话说完,她就怔住了。
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亚瑟·黑斯廷斯,这个能在会议桌上让所有苏格兰场警官闭嘴的男人,如今只是安静地立在帷幕边。
光线从舞台缝隙洒进来,落在他肩头,勾出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他没有任何慌乱。
相反的,他那种从容,从容到近乎危险。
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表面总是安静得出奇,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怎样的力量。
他那双手,那双握着她的手时,温柔得让人不敢呼吸的手。
如今显得那么的冷静、那么的有力、那么的指节分明,手背的血管隐约浮起,在烛光下映出一点淡青色的色泽。
弗洛拉的喉咙有些发紧。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考文特花园剧场,亚瑟第一次以伦敦爱乐协会第三乐团的钢琴家身份登台。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和舞台上这位看起来年轻有为的演奏者有所交集。
而那时的亚瑟,他在琴凳上坐定,推开琴盖的那一刻,全场的喧哗都静了,就像他生来就属于聚光灯下的场合。
而现在,那种熟悉的气息又回来了。
“别担心,弗洛拉。”亚瑟的嗓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点温度,没有一丝逞强,也没有那种常见的虚荣,更没有被激怒后的冲动:“他只是想听听我会怎么回应。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听吧。”
弗洛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然而她发现亚瑟那双泛着淡红色光芒的眼睛已经看向舞台。
他慢条斯理的抬起手,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伦敦爱乐协会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亚瑟每次登场前的准备动作。
只不过,这个动作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在舞台上出现过了。
弗洛拉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能听见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
她想拉住他,但却不敢。
因为今晚的一切都太像是一个梦了,而梦里的人,是不该被现实吵醒的。
“亚瑟……”她几乎只是在空气里唤了一下。
亚瑟已经迈开步子。
每一步都走的极轻,连脚下的木板都不曾发出声音。
舞台那端的灯光被他一步步吞没,他走得既不快也不慢,整个人从阴影中抽离,看起来就像是走向了某种命中注定。
弗洛拉看着他消失在帷幕之后,现身于万众瞩目的舞台,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她不知道今晚他会演奏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赢。
但她确定,只要他走上舞台,哪怕全场烛光熄灭,他也能用自己的声音,让世界重新亮起来。
于是,她轻轻合上了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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