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棍,与此同时,罗伯特·卡利警长也是当晚唯一一位没能站着离开冷浴场的。



从舰队街赶来的记者们早已在白厅街的围观人群中四处穿插。



他们中有的跑得满头大汗,有的被靴子扬起的泥浆溅得满身,却仍旧一手握笔,一手在随身小册上飞速记录着。



“《泰晤士报》来了三人,《记事晨报》来了俩,《伦敦新闻画报》也来了……见鬼!我看见了什么?《布莱克伍德》和《英国佬》的人居然挤在一块儿?我的老天!这次舰队街全到齐了。”



上午八点二十,纪念卡利的队伍准时抵达圣马丁教堂。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教堂周围用黑纱围出一道低栏,门前的石阶上摆满了市民自发送来的鲜花,白玫瑰、勿忘我、雏菊和康乃馨混杂着,颜色朴素,不见任何奢华艳丽的金边缎带,但这些花朵却比贵族花圈更叫人动容。



罗伯特·卡利的遗孀身着黑纱,静静立于教堂前,左右手分别牵着的是他们的两个孩子,大约八岁的小擦鞋匠马克·卡利和经常帮他打下手的五岁弟弟大卫·卡利。



罗万跳下马时,靴跟重重一落,溅起一道浅浅的水痕。他的斗篷被晨雾打湿,黏在制服上。



没有交代一句,也没有寒暄,罗万径直走向了这对母子。



作为苏格兰场的行政长官,他并不常这样走,因为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等人走向自己。



但今天,他没有丝毫犹豫,穿过队伍间让出的通道,踏着满场的静默与肃穆,走到了卡利夫人面前。



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将之压在胸前,微微垂下了向拿破仑都不曾低下过的脑袋:“夫人……”



在场的呼吸声都小了不少,罗万喉头耸动,抬手敬礼道:“作为指挥官,没能保护好下属,对此,我很抱歉。”



方阵中的不少老警官看到这一幕禁不住鼻头发酸,就连平常最跳脱的记者也收起了笔。



教堂前沉默了几秒,忽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不知是谁带头轻声说了一句:“愿他安息。”



“愿他安息。”



晚到了一年的祈福声在圣马丁教堂的门前响成了一片。



卡利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要对罗万说一声“谢谢”,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她只是低下头,肩膀轻轻一颤,原本紧抿的唇角缓缓地松开了,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脚边那束尚未枯萎的白玫瑰上。



目前身侧的马克·卡利则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脸上没有流泪,也没有表情,今天他把脚上那双不合脚的皮鞋擦得锃亮,宛如镜子一样,就好像这双父亲的遗物可以在他的脚尖上映出父亲的遗像。



他的下巴绷得很紧,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在拼命忍住什么。



年幼的大卫·卡利则咬着唇,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抓着哥哥的衣角。



他的手指在抖,但却倔强地学着哥哥的样子没有哭出声。



雨点落在罗万帽檐上,发出几声轻响,也落在地上的白玫瑰花瓣上,溅起了一阵细微的水花。



不是那种雷鸣电闪的倾盆大雨,也不是带着恶意的寒风骤雨,而是细密、轻柔,却足够打湿所有人的心房。



“伦敦又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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